p;船行至省城码头时,已是下午。阿贝按照郎中的指示,找到省城最好的西医院,用一部分邻里凑的钱为父亲办理了入院预约——这是手术的必要步骤。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行色匆匆。阿贝紧紧攥着预约单,看着那些昂贵的费用数字,更加坚定了去沪上的决心。
从省城到沪上的火车需要整整一夜。
阿贝买的是最便宜的三等票,车厢里挤满了各色人等,气味混杂。她紧紧抱着行囊,缩在角落不敢合眼。
对面坐着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孩子哭闹不止。阿贝从行囊里取出一个面人——那是去年庙会时父亲给她买的,一直没舍得玩——递给孩子。
孩子破涕为笑,妇人对阿贝连声道谢。
“姑娘是去沪上投亲?”妇人搭话。
阿贝点点头:“找我姐姐。”
“第一次去沪上?”
阿贝再次点头。
妇人打量着她朴素的衣着和略显稚嫩的面庞,好心提醒:“沪上那地方,繁华是繁华,但也吃人不吐骨头。你一个姑娘家,可得当心。特别是租界里头,洋人的规矩多,走路都得小心,冲撞了洋人可是大麻烦。”
阿贝认真记下:“谢谢婶子提醒。”
“看你面善,才多嘴几句。”妇人叹口气,“这世道,女孩子出门在外不容易。我当年也是一个人去沪上闯荡,吃了不少亏...”
妇人絮絮叨叨说着沪上的种种,阿贝静静听着,将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火车轰隆前行,窗外景色从田园逐渐变为城镇,灯火越来越密集。
当“沪上北站”四个大字映入眼帘时,车厢里一阵骚动。
阿贝随着人流下车,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站台上人潮汹涌,各式衣着的人们行色匆匆。远处高楼林立,电车叮当驶过,报童吆喝着听不懂的新闻。空气里混合着煤炭、香水和各种食物的古怪气味。
这就是沪上。繁华如梦,深不可测。
阿贝深吸一口气,握紧行囊,融入人流。
按照地址,她应该去法租界寻找阿秀姐。问了几个路人,对方要么听不懂她的口音,要么不耐烦地指个方向。
走了许久,她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眼前的街道越来越繁华,商铺橱窗里陈列着华丽的洋装和珠宝,汽车鸣笛驶过,穿着时髦的男女挽手谈笑。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霓虹灯闪烁晃眼,让阿贝有些头晕目眩。
她站在一个十字路口,茫然四顾。行囊越来越沉,肚子饿得咕咕叫,但她不敢动用给父亲治病的钱。
“妹妹呀,一个人啊?”一个流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