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那颗须发凌乱、表情凝固在惊惧一刻的首级,被盛放在浸过药水的木匣中,由精锐骑士护送,传示凉州各郡。它仿佛最后一记沉重而冰冷的铁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力量,轰然砸碎了这片广袤而桀骜的土地上最后一块试图顽抗的基石。所带来的,不仅仅是自上而下的震慑,更是一种明确无误的信号——一个充斥着割据、背叛与战乱的旧时代,已然彻底终结;而一个由强大中央政权主导、追求秩序与繁荣的新时代,正伴随着魏公刘湛的旗帜,在这片高原上冉冉升起。
陇右、天水、南安、安定……乃至更偏远的张掖、酒泉,那些曾经或明或暗依附于韩遂、或在各方势力间摇摆观望、或拥兵自守试图乱中取利的郡县太守、地方豪强、羌胡大部酋长,此刻再无半分犹豫与侥幸。通往临泾城的各条道路上,使者队伍络绎不绝,他们携带者最谦卑的降表、最丰厚的礼物,以及最恳切的效忠誓言,向着那座如今已掌控他们命运的边郡治所汇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气息,以及对于未来秩序既期待又不安的复杂情绪。
临泾城,这座一度被战争的阴云与肃杀之气紧紧包裹的边郡心脏,其气氛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头之上,那面硕大的“魏”字黑色大纛和略小一些的“刘”字帅旗,在高原特有的、清澈而明亮的阳光下迎风招展,旗帜边缘的金色纹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在向所有仰望它的人宣告着新时代的到来。街市之间,虽然依旧能见到一队队披坚执锐、纪律严明的魏军甲士巡逻而过,金属甲叶碰撞的铿锵声不时响起,但那种大战前夕的紧绷与压抑的肃杀之气,已逐渐被一种缓慢复苏的、带着试探性的活力所取代。
一些胆大的商铺重新卸下了紧闭多日的门板,开始营业。货架上或许还显得有些空荡,多是些本地产的粗布、陶器、皮毛、盐巴,以及从溃散军队中流出的、经过简单处理的旧兵器铠甲,但至少,门口挂起了招幌,掌柜的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些许不确定,却又忍不住对过往的行人挤出笑容。酒肆茶馆里,也开始有了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内容不再是惊恐的战事流言,多了几分对时局的猜测、对即将到来的新赋税政策的担忧,以及……对重新开始做点小生意的憧憬。这种细微的转变,在经历长期战乱的人们看来,已是如同久旱后降下的第一场甘霖,珍贵无比,预示着难得的安宁正在回归。
官署之内,炭火盆依旧燃烧着,跳动的火焰驱散着北地春日清晨与夜晚那执拗的寒意。然而,此刻它所服务的,已不再是战时那种通宵达旦、神经紧绷的军事会议氛围,更多是为了让处理政务的人们能有一个舒适的环境。刘湛坐在主位,身姿挺拔,面容沉静,正仔细聆听着马超、徐晃、郭嘉等人关于凉州各郡接收情况、降卒整编进度、边防要地驻军调整等事宜的汇报。大局已定,刀兵暂歇,但接下来的治理与重建,才是真正考验智慧与耐心的开始,其复杂与艰难,或许并不亚于一场激烈的战役。
“主公,”马超的声音洪亮有力,带着一种洗刷了冤屈、证明了价值、并重新获得信任与重用的昂扬之气,“凉州各郡,自陇西至敦煌,现已基本平定,政令初步畅通。末将与徐将军遵照您的指示,初步整编了愿意归附、且符合标准的降卒,汰弱留强,共得精壮八千余人,已打散编入各军,补充此前损耗。其余不愿再从军,或年纪体弱不符标准者,已按名册发放路费与少量口粮,遣返还乡,令其安居耕作。”他顿了顿,脸上掠过一丝如同鹰隼扫除巢穴边障碍物般的、干净利落的快意,“至于那些冥顽不灵、证据确凿曾与韩遂勾结甚深、甚至试图负隅顽抗的豪酋坞堡主,末将已按主公之意,区别处理:首恶者,或阵前擒杀,或捕获后明正典刑;其胁从者,或驱逐出境,永不得返;其所部私兵尽数解散,其多年盘剥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