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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鸦咬牙拔枪,对准那株草射击。
可子弹尚未击,枪械内部零件竟自行分解,化作铁粉洒落。
他瞪大双眼,耳边响起一个不属于任何人的声音:
“你不需要武器来保护自己了。
你只需要承认,你也害怕孤独。”
他跪倒在地,压抑多年的记忆如洪水决堤??母亲病逝那晚,他因执行任务未能回家;第一次杀人后躲在厕所呕吐,上司却笑着说“干得漂亮”
;多年追杀共感者,其实是在逃避自己内心不断累积的悲鸣。
当他终于抬起头时,眼中戾气已消散殆尽。
“带我去找他们。”
他说,“我想道歉。”
同一时间,非洲南部一处难民营。
艾拉独自走在尘土飞扬的小路上。
这里曾是“净化区”
中最残酷的隔离地带,数千名因表现出共感能力而被驱逐的家庭聚集于此。
食物匮乏,医疗缺失,孩子们脸上写满麻木。
但她到来之后,情况变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盘膝坐下,双手交叠置于膝上。
一圈淡蓝色的光环自她体内扩散,触及地面的刹那,枯黄的土地竟冒出点点绿意。
野生蓝银草破土而出,迅蔓延成片,叶片轻轻摇曳,仿佛在低语安慰。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爬过来,怯生生地握住一根草茎。
下一秒,她猛地捂住脸,嚎啕大哭:“妈妈!
妈妈你别走!
你说去看医生就回来的!
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看我!”
周围大人纷纷侧目,随即一个个低下头,泪水滑落。
他们太久没哭了,仿佛眼泪也被封锁在灵魂深处。
可此刻,随着蓝银草释放的共感波纹层层推进,那些被强行遗忘的记忆一一浮现:亲人被捕时的呼喊、孩子失踪后的彻夜寻找、被迫签署“情感隔离协议”
时的屈辱……
一位老妇人颤巍巍站起,举起枯槁的手,对着天空嘶喊:“我是伊莎贝尔?姆班戈!
我的儿子叫达里尔!
他在约翰内斯堡读书!
如果你还活着,请回应我!
请让我知道你还记得我!”
话音落下,远方天际忽然亮起一道微弱金光。
几分钟后,一名骑摩托车的年轻人冲进营地,满脸风霜。
他扑通一声跪在老人面前,泣不成声:“奶奶……是我……我回来了……这些年我一直躲着,怕被抓……但我每天都在想你……每晚都梦见你给我唱摇篮曲……”
人群爆出欢呼与哭泣交织的浪潮。
艾拉静静看着这一切,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她知道,这不是她的力量,而是林远所建立的系统正在自我演化??共感能量不再依赖个别觉醒者驱动,而是成为一种可传递、可复制、可再生的群体本能。
就像语言,就像呼吸。
七周后,太平洋上空。
一架民用客机正穿越赤道辐合带。
机舱内气氛异常安静。
乘客们大多闭目养神,但细心观察便会现,他们的呼吸节奏惊人一致,仿佛被某种无形旋律引导。
忽然,一名中年男子睁开眼,看向邻座沉睡的女人。
她眉头紧锁,似在做噩梦。
他犹豫片刻,轻轻握住她的手。
一瞬间,他“看”
到了??女人梦见自己站在火灾现场,抱着烧焦的孩子尸体,耳边回荡着消防员冷漠的声音:“抱歉,我们赶到时已经太晚了。”
男子心头剧震。
这不是幻觉,而是共感共鸣带来的记忆共享。
他收紧手指,低声说:“你不是一个人。
我也失去了孩子……三年前车祸……整整两年我没掉一滴泪,直到昨晚,我在公园看见一朵蓝银草光,我才敢哭出来。”
女人猛然惊醒,怔怔望着他。
“你说……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