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当时村支书惊讶的表情。那是1997年,两千块相当于一个普通农户一年的收入。
“傅老师,你这是何必呢?”老文书私下问他,“那些人跟你非亲非故,都死了五十多年了。”
傅水恒站在窗前,望着后山的方向,良久才说:“老文书,你相信人有来世吗?”
老文书被问懵了,摇摇头:“咱是党员,不信这些。”
傅水恒笑了笑,笑容里有一种老文书看不懂的复杂:“我也不信。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该被记住的人,在这一世被记住。”
修葺工程并不顺利。
首先是选址问题。原来的坟地地势低洼,雨季容易积水。傅水恒坚持要迁到一处更高、更向阳的地方。他亲自跑遍了后山,最后选定了一处可以俯瞰整个池溪村的山坡。
“在这里,他们能看到自己用生命保护的地方。”傅水恒说。
然后是墓碑。村支书建议就用普通的青石板,刻上“无名烈士之墓”就行了。傅水恒却摇头:“不行,要用花岗岩,而且要每一座坟都有单独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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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啊!”
“那就空着,”傅水恒说,“总有一天,会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
最让村民们不解的是,傅水恒坚持要为每一座坟都预留位置。
“可是七公说,当时只埋了十几个人啊。”老文书提醒道。
傅水恒的眼神飘向远方:“也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人。”
工程开始后,傅水恒几乎天天泡在工地上。他不仅出钱,还亲自参与设计和施工。那些日子里,老文书常常看到傅水恒满身泥污,和工人们一起抬石头、挖地基,完全不像个教书先生。
有一次,工人在挖地基时挖出了一些锈蚀的枪支零件和几枚弹壳。傅水恒小心翼翼地用布包起来,吩咐工人继续小心施工。
当晚,老文书去找傅水恒商量村里小学扩建的事,发现他正对着一盏油灯,仔细地擦拭那些锈迹斑斑的金属碎片。
“这些都是老古董了,擦它干啥?”老文书不解。
傅水恒头也不抬:“这些都是历史的见证,应该放在纪念馆里。”
“咱们这穷乡僻壤,哪来的纪念馆?”
“会有的,”傅水恒轻声说,“总有一天会有的。”
坟墓修好后,傅水恒又做了一件让全村人不解的事——他定制了十六块花岗岩墓碑,每一块都打磨得光滑平整,上面只刻着一颗五角星和“烈士”二字,名字处留白。
“十六块?为什么是十六块?”老文书数了好几遍,确认是十六块墓碑。
傅水恒没有解释,只是说:“就当是留个念想。”
清明前夕,傅水恒请老文书帮忙准备祭品。他不是本地人,不懂当地的祭祀风俗。
“要准备十六份。”傅水恒特意叮嘱。
老文书终于忍不住问道:“傅老师,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那些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傅水恒沉默了很长时间,长得让老文书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老文书,你记得我跟你讲过数学里的‘映射’概念吗?”傅水恒忽然问。
老文书摇摇头,他一个小学文化,哪懂这些。
“就是说,一个集合里的每一个元素,都能在另一个集合里找到对应的元素。”傅水恒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有些人,有些事,看似没有联系,实则息息相关。”
老文书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着傅水恒凝重的表情,没敢再问下去。
第一个清明祭扫,傅水恒坚持要行跪拜大礼。
“这不合规矩吧?”村支书有些为难,“你是老师,给无亲无故的人行这么大礼,怕有人说闲话。”
傅水恒却摇头:“他们用生命保护了这片土地,当得起任何人的跪拜。”
老文书清楚地记得那一幕:傅水恒在十六座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