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升的阳光掠过勃朗峰顶,恰好洒在广场上时,傅水恒的全息影像便会准时激活,用他那带着独特口音、却已被世界熟悉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地向苏醒中的星球,说出那句跨越了时间、已成为全球共同精神财富的名言:
“战争的尽头,必是星辰大海。”
声音在广场上空回荡,通过协同网络,同步翻译成数千种语言和方言,传递到地球的每一个角落。这不再是一句口号,而是一种笃定的陈述,一个正在被每日践行的现实。
对于生活在“协同网络”纪元的新一代,尤其是像十五岁的阿米尔这样的孩子来说,眼前的世界就是天然的存在。他出生在“新绿洲”城,父母是分别来自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生态建筑师。在他的认知里,不同民族、不同信仰的人在一起工作、学习、庆祝彼此的节日,就像空气和水一样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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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放学后,阿米尔和他的巴勒斯坦好友卡里姆没有直接回家,他们溜达到了城市边缘的历史体验区。这里模拟保持着二十一世纪初该地区的部分原始地貌——残破的墙体、斑驳的弹孔,以及一些被刻意保留下来的废弃军事工事。对阿米尔而言,这里像一个过于逼真的、带着沉重压抑感的主题公园。
“我爷爷说,他小时候,每隔几年就要躲一次空袭。”卡里姆踢着脚下的人造碎石,语气里没有太多波澜,更像是在复述一个遥远的故事。“他说那时候,天空飞过的飞机,多半是带来死亡的。”
阿米尔抬起头,望着此刻湛蓝天空中正无声滑过的、闪烁着信号灯的磁悬浮高速空轨,以及更远处,拖着银色尾迹、正在缓缓降落在城市空港的跨大陆客运空天飞机。死亡?从天空?他努力想象了一下,觉得无比荒谬。
“我外婆也说过类似的话,她说他们那时候,去另一边(指原来对方控制区)的亲戚家,要经过好几道关卡,被士兵用枪指着检查好久好久。”阿米尔耸耸肩,“听起来……真不高效,而且愚蠢。”
两个少年相视一笑,那种笑容是属于新时代的、无法真正共情旧时代创伤的轻松。他们更感兴趣的,是今天物理课上老师展示的、利用傅水恒早期提出的“信息场共振理论”演化而来的新型无线能源传输模型。那才是酷炫的、值得投入毕生精力去探索的东西。
“战争的尽头,是星辰大海。”卡里姆低声重复了一遍清晨傅水恒全息像的话,眼神发亮,“阿米尔,你说,我们毕业后,有没有机会申请去木星轨道空间站工作?我听说那边正在筹建氦-3采集基地,需要大量的年轻工程师。”
“当然有机会!”阿米尔用力点头,兴奋地抓住好友的肩膀,“只要我们通过‘协同网络’的全球考核!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他们的目光越过眼前模拟的废墟,投向远方,仿佛已经穿透大气层,看到了那片无限广袤、等待着他们去开拓的星辰大海。仇恨的过去,在这里真正地被遗忘了,被更具吸引力的未来所覆盖。
然而,并非所有旧时代的痕迹都能如此轻易地被抹去或遗忘。在首尔一栋可以俯瞰汉江的现代化公寓里,年过七旬的李秉哲老人,正独自坐在书房里。窗外是流光溢彩、充满未来感的城市夜景,但他眼前的平板电脑上,显示的却是一张黑白数字照片——那是他年轻时应征入伍时,站在三八线某个哨所前的留影,照片上的他,眼神警惕,肌肉紧绷。
李秉哲曾是韩国军队的一名职业军官,他的整个青春时代,都浸润在半岛南北对峙的紧张氛围中。他失去过亲密的战友,也亲眼见过战争阴云笼罩下民众的恐慌。即便如今,朝韩两国已经在“协同网络”框架下展开了包括月球科研在内的深度合作,即便他年轻的孙女正在平壤参加一个为期半年的青年文化交流项目,并经常通过超高速网络与他视频,兴奋地讲述那边的见闻……有些烙印,依旧深藏在心底。
他关掉照片,轻轻摩挲着书桌上一个陈旧的、漆面斑驳的木盒子。里面珍藏着一套更旧的、出版于上世纪中的军事地图。那是他父亲留下的遗物,代表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