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用血与绝望写就的求助信,在陆一鸣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但他并未被“军用物资储藏点”这个充满诱惑的报酬冲昏头脑,更没有被一时的同情心所左右。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个危机四伏、人心难测的世界,每一次同未知势力的合作,都是一场押上性命的豪赌。在下注之前,他必须化身最冷静的精算师,评估赌局风险,计算自身胜率,并为自己争取最有利的条款。
于是,夜幕降临。那片永恒的暗红天光,将整座城市废墟渲染得如同一个巨大而不安的伤口。陆一鸣没有前往双方约定的红砖楼天台,那是一个被动且充满变数的舞台。他选择主动出击,将战场的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他再次动用那枚神秘的空间骰子。随着精神力注入,一层微弱空间涟漪笼罩全身,扭曲了光线,让他与周围阴影融为一体。他如同一只无声夜枭,悄无声息潜向磐石营地的外围。他要用自己的眼睛,去亲自勘察那里的惨状,去感受那些幸存者残存的战斗意志,去评估这场“交易”的真正价值。
当他小心翼翼潜行到距离那个废弃工厂营地不足百米的一处高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那颗早已被末日磨砺得坚硬如铁的心,也为之微微一沉。
那是一幅触目惊心的末日画卷。
整个营地笼罩在一片死寂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之中。曾经由钢板、集装箱与铁丝网构筑的防御工事,此刻已是残垣断壁。厚重钢板上布满巨大的、深可见骨的爪痕,仿佛被某种巨型开罐器粗暴撕开。暗红血迹凝固在断口处,在诡异天光下呈现出令人作呕的黑褐色。
地面散落着破碎武器、被撕成布条的衣物,以及一些分不清是人是怪物的内脏与残肢。一只孤零零的、沾满泥土的作战靴,静静躺在一滩凝固的血泊旁,诉说着它的主人曾经历过的绝望。
营地内看不到任何活动人影。只有几堆忽明忽暗的篝火,在寒冷夜风中挣扎,将周围建筑的影子拉扯成各种张牙舞爪的鬼影,更添几分萧瑟与凄凉。偶尔,从那些门窗紧闭的厂房深处,会传来几声被死死压抑的、充满痛苦与绝望的呻吟,或是有女人低低的啜泣。那是生命在凋零前,发出的最后悲鸣。
“情况……比信里说的还要糟糕。”陆一鸣通过望远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不由轻轻一叹。
他能清晰从这片死寂中,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那不是面对危险时的紧张,而是希望被彻底碾碎后,濒临崩溃的绝望。这支队伍的士气,已经跌入谷底。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观察营地内部伤员情况时,一阵低沉嘶哑、充满暴虐与威胁的咆哮,突然从营地不远处的黑暗深处传来!
那声音仿佛能穿透骨骼,直接作用于人的神经中枢,让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一个庞大黑色身影,如同一辆失控的重型机车,从黑暗中一闪而过!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凭借远超常人的动态视力与强大的分析能力,陆一鸣依旧捕捉到了那个怪物的关键特征!
那确实是一头体型堪比成年牛犊的巨型犬类生物!它的四肢粗壮有力,肌肉虬结,每次踏地都让地面发出沉闷震颤。一张血盆大口几乎占据其头颅的三分之一,里面布满如同匕首般锋利交错的獠牙。而最令人心悸的,是它那身通体漆黑的毛皮,在微光下竟闪烁着一层黯淡的金属光泽,仿佛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黑色鳞甲!
它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就在陆一鸣的视网膜上留下一个模糊残影的瞬间,它便已再次消失在更远处的黑暗里,只留下一双在黑暗中一闪而逝的、嗜血的猩红眼眸。
“这就是……**恶齿犬**?!”陆一鸣心脏猛地一紧,一股强烈危机感瞬间笼罩全身。他能清晰从那个怪物身上,感受到一股远比哥布林萨满和狂化勇士加起来还要强大、还要纯粹的恐怖气息!那是一种不掺杂任何技巧,纯粹由力量、速度和杀戮本能构成的绝对暴力!
他甚至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直觉——如果此刻自己冒然与那个怪物正面遭遇,即便动用所有底牌,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