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拉回了正常的曲调。
吕布毫无察觉,王允却微微蹙了蹙眉,但看到吕布那副神魂颠倒的模样,便也没有深究。
一曲终了,吕布抚掌大赞:“好!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姑娘的琴声,比那军中的号角,更能振奋人心!”
这比喻粗俗不堪,让一旁的王允嘴角都抽动了一下。
貂蝉却只是浅浅一笑,起身告退。她没有再多看吕布一眼,那背影决然而疏离。
……
回到绣楼,貂蝉立刻屏退了侍女。她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将自己的决定,传递出去。
直接派人去醉仙居,太过显眼。她思来想去,目光落在了妆台上一只空了的胭脂盒上。
她唤来了那个被姜宇用金子喂饱了的管事。
“陈管事,”貂蝉的声音依旧柔和,“前几日姜公子来访,言谈间对我颇为照拂。今日温侯又赠我厚礼,我想来想去,无以为报。我这里有一方自己绣的帕子,不成敬意,想请你代我送去给姜公子,聊表谢意。就说……就说谢他那日的解惑之恩。”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感谢一位客人的善意,送一方手帕,是极有分寸的礼节。
那管事是个人精,一听“解惑之恩”四个字,眼皮就是一跳,心中已然了然。他知道,这才是正戏来了。
“小姐说的是,理当如此。”管事躬身接过貂蝉递来的一个精美锦盒,“小的这就去办,一定将小姐的心意,稳妥地送到姜公子手上。”
貂蝉看着他,轻声补充了一句:“姜公子是雅人,不必大张旗鼓,你寻个清净的时候,私下交予他便好。”
“小的明白。”
管事退下后,立刻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从侧门离开了司徒府。他没有直接去姜宇的宅邸,而是绕了几个圈子,走进了城南的醉仙居。
柜台后,李三正百无聊赖地拨着算盘。看到陈管事进来,他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迎了上去。
两人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陈管事将锦盒交给了李三,并低声复述了貂蝉的话。李三打开锦盒,里面确实是一方绣着兰草的手帕,但手帕之下,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小的木牌。
木牌上,只有一个字——尘。
李三的心猛地一跳,他合上锦盒,对陈管事点了点头:“知道了,辛苦。账房那边,这个月的分红,给你加一成。”
陈管事顿时喜笑颜开,连连道谢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李三不敢耽搁,立刻将锦盒送到了酒馆后院,姜宇的书房。
姜宇正在与郭嘉对弈。听到李三的汇报,他捏着一枚黑子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即,稳稳地落在了棋盘上。
“知道了。”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郭嘉在一旁轻咳了两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看来,鱼儿上钩了。”
姜宇没有接话,他拿起笔,铺开一张上好的花笺,蘸了蘸墨。他没有思考太久,笔尖便在纸上行云流水般地移动起来。
他没有写任何关于计策、关于时局的字眼。
“……闻香亭的梅花开了,想来很美。但我更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你并肩,去看一看城外山野间的无名野花。它们没有名字,也无人品评,只是自由自在地,为自己盛开。”
“……你说,你喜欢琴声。我听过许多琴声,有的是为了功名,有的是为了献媚。而我期待的,是有一天,你能坐在自家的窗前,只为窗外的月色,为自己的心,弹一首无名的曲子。”
“……许都的街市很热闹,有卖糖人的,有耍猴戏的,还有那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胡饼,撒着芝麻,很香。等你出来,我带你一个一个尝过去。你不必戴着帷帽,也不必在意别人的目光,若是喜欢,便开怀大笑。”
字里行间,没有一个爱字,也没有一句承诺,却处处都是对一个被禁锢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