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正刻(晚九点整),山海关外,血月当空,整个战场如被一只无形巨手拨弄,骤然剧变!
西罗城那洞开的巨门,仿佛地狱通往人间的最后通道,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吐出无穷无尽的铁骑洪流!阿济格亲率的四万余满蒙铁骑主力,如同决堤的银色熔岩,已完全铺满了城前的原野,并且开始依据战场态势,进行着高效冷酷的战术展开!
而此刻,战场中央,那支刚刚经历血战却杀气未消的关宁铁骑,在吴三桂的带领下,做出了一个极具意味的机动。
他们没有趁势向前与近在咫尺的王良智部重甲步兵纠缠,也没有慌乱地应对侧翼出现的恐怖威胁,而是极其果断地拨转马头,划出一道流畅而精准的巨大弧线,向后,朝着阿济格大军主力的侧翼方向,加速奔去。
“呜嗬——”
“收紧队形,跟上帅旗!”
关宁军中响起军官们嘶哑有力的命令声。近两万骑残存精锐,显示出了极高的军事素养。他们迅速收拢因冲锋而有些散乱的队形,降低速度,一边小跑着向预定位置机动,一边竭力让喘息如雷的战马恢复体力,骑士们则默默检查着兵器,将仅剩的箭矢或火药归置妥当。整个过程虽匆忙,却不见太多混乱。
这支关宁军很清楚,接下来的战斗,将是真正的决战,必须抓住这短暂的间隙,为下一波更加狂暴的冲锋积蓄最后的力量。同时,他们也在用这种方式,向新来的“盟友”——阿济格的满蒙大军,展示着自己依旧可用的价值。
吴三桂立马于“乌云踏雪”之上,回首望了一眼那正在仓皇调整阵型的闯军大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未来的忧虑,更多的,则是一种深深的决绝。
吴三桂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他的关宁军,已经彻底绑在了大清的战车之上,再无回头之路!唯有奋勇向前,用闯军的鲜血,才能洗刷今日的耻辱,换取明日的生机。
就在吴三桂部进行战术机动的同时,阿济格麾下的四万余精锐骑兵,已经完全展开了攻击阵型,如同一头展开双翼、亮出利爪獠牙的洪荒巨兽,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凶威。
军阵的最核心、最前沿,是一支无论是装备、气势还是杀气都远超其他部队的恐怖存在!正是由满洲第一巴图鲁,多尔衮和阿济格最器重的沙场悍将——鳌拜亲自统领的四千白甲兵精锐。
仔细看去,这支军队的可怕,令人心惊肉跳。
其装备之精良,堪称当世步骑之冠。每一位白甲兵,都身披三重重甲!
最外层是精铁打制、甲叶厚实、关键部位还镶嵌着加强钢片的沉重铁甲,在血月和火把下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中间是一寸余厚、内衬丝绸的致密棉甲,足以有效缓冲钝器和火器冲击;
最内层则是一环扣一环、编织紧密的精钢锁子甲,专门防御刀剑劈砍和流矢穿透。
这三层甲胄叠加在一起,重量惊人,非力大无穷者无法穿戴,但防护力也达到了一种变态的程度。
他们的头盔也是特制的铁盔,带有护颈和狰狞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双冰冷嗜血的眼睛。胸前还都佩戴着锃亮的护心镜。
更令人咋舌的是,他们的战马也披挂着特制的马铠,虽然不如欧洲重骑兵那般全覆盖,但关键部位如马头、前胸均有防护,极大地增强了冲锋时的生存能力。
他们装备的武器之强悍,更是专为破阵屠戮而生——
每一名白甲兵,都配有一张需要十二石以上臂力才能拉开的强弓,箭壶中插满了破甲锥箭!近战兵器则根据个人喜好和擅长,各有不同,有长柄挑刀、厚背砍刀、狼牙棒、铁骨朵等重兵器,无一不是势大力沉、专破重甲的杀戮利器。他们的马鞍旁还挂着套马索、飞斧等辅助武器。
这完全是一套为正面凿穿最强敌军阵型而打造的顶级装备。
这些白甲兵,人人都可以称得上是万里挑一的百战死神!
他们并非普通的旗丁,而是从整个满洲八旗中层层筛选出来的最勇猛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