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暴户的槐树(1 / 6)

烟火里的褶皱 奚凳 4419 字 17天前

镜海市的云栖村口,老槐树的影子在日头下拖得老长,像条打盹的老龙。

树皮皴裂得能塞进半块砖头,新抽的绿芽沾着晨露,风一吹就簌簌掉眼泪。

村口的晒谷场空着,去年的稻壳在砖缝里打着滚,混着谁家小孩撒的糖纸,红的绿的,被晒得脆。

百里黻的黑色奔驰刚拐进土路,车胎就碾到块碎石子,“咔”

地弹起来,砸在底盘上,像谁狠狠剜了下他的心。

他皱着眉降下车窗,土腥味混着槐花香涌进来,呛得他直咳嗽。

后座的百里耀扒着玻璃,手指在雾蒙蒙的窗上画圈,“爸,那树比爷爷家的电线杆还粗。”

“土包子。”

百里黻从后视镜瞪了儿子一眼,顺手扯了扯阿玛尼领带。

领带是昨天刚在恒隆广场买的,藏青色底,金线绣的1ogo在阳光下闪得人眼晕。

他今天特意穿了这身行头,就是要让云栖村的老东西们看看,当年被他们笑话的穷小子,现在混得多风光。

车刚停稳,晒谷场边的茅厕里钻出个戴草帽的老头,裤腰上别着根旱烟杆,铜烟锅被熏得油亮。

是老村长,人称“老槐树”

他眯着眼瞅了瞅奔驰车标,吐掉嘴里的烟渣,“哟,这铁壳子够买半亩地了。”

百里黻推开车门,皮鞋踩在泥地上,“噗嗤”

陷下去半寸。

他嫌恶地抬脚,白袜子沾了块黄泥巴,像掉了块狗皮膏药。

“王村长,几年不见,您还守着这破村子。”

老槐树咧开没牙的嘴笑,露出牙床子,“守着呗,总比有些人忘了根强。”

他烟杆往鞋底敲了敲,火星子溅在地上,烫出个小黑点。

“听说你要给城里学校捐楼?”

“怎么,眼红?”

百里黻掏出软中华,弹出一根叼在嘴里。

打火机“啪”

地窜出火苗,映得他脸上的肉颤了颤。

他这两年靠拆迁了家,腮帮子上的肉是一天比一天多,把眼睛挤得只剩条缝。

“眼红倒不至于。”

老槐树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就是觉得,村里的小学快塌了,你要是能……”

“没空。”

百里黻打断他,吐出个烟圈。

烟圈飘到老槐树上,被风撕成了碎片。

“我儿子要进贵族学校,那地方的门槛,比你家门槛高多了。”

百里耀在车里喊:“爸,我要去爬树!”

“爬什么爬!”

百里黻回头吼了句,“那破树有什么好爬的?回头爸给你买个进口攀爬架。”

老槐树突然往地上指了指,“你看那是什么。”

百里黻低头,看见槐树根下有堆新土,插着块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云栖村小学”

土堆旁放着个豁口的搪瓷碗,里面盛着半碗清水,水里飘着片槐树叶。

“这是……”

“昨天孩子们在这儿立的。”

老槐树的声音沉了沉,“说这树能保佑他们不辍学。”

他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作业本,纸页卷了边,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我想上学,像城里孩子一样。”

百里黻的烟烧到了手指头,烫得他猛地扔掉。

烟蒂落在新土上,冒了阵青烟,灭了。

回城的路上,百里耀一直没说话。

快到贵族学校时,他突然说:“爸,我不想去了。”

百里黻一脚刹车,车差点追尾。

“你说什么?我给校长塞了十万块,你说不去就不去?”

“他们笑我是暴户的儿子。”

百里耀的眼圈红了,“他们说我爷爷是种地的,身上有土腥味。”

百里黻的火一下子窜了上来,刚想骂,手机响了。

是油头李,贵族学校的校长。

“百里总啊,那栋教学楼……”

“捐!”

百里黻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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