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过河……能救一个,是一个。”他声音沙哑,几乎听不见,“还有……严防……瘟疫。”
……
北京紫禁城,乾清宫,崇祯一夜未眠。
曹化淳和徐应元轮流送来各地急报。每一份,都像块冰冷石头,砸在他心上。
黄河决口,淮北溃堤,灾民无数……
看到洪承畴、方化正、崔呈秀、杨一鹏的联名奏报,还有那份“暂借盐税八十万两以保淮南”的请罪折子时,崇祯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走到巨大的大明舆图前,手指从代表洪水黄色的淮北划过,落到那块勉强维持本色的淮南。
他拿起朱笔,在那请罪折子上批了三个字:
“准。有功。”
然后,他对徐应元说:“传旨。淮北灾情,着山东、河南巡抚全力赈济,但应以就地安置为主,严防流民南窜,冲击淮南。淮南安危,系于高家堰,准洪承畴等继续便宜行事,一切所需,优先拨付。”
徐应元低声道:“皇爷,漕运已断,京师……”
崇祯打断他,声音冰冷:“告诉户部,启动海运。漕粮改海,天津、登州、莱州,全力接运。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
徐应元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下。
崇祯独自站在地图前,沉默了半晌,才对身旁的高桂英和刚刚被召来的刘月英叹了口气:“朕用淮北,换了淮南。前前后后,一百三十万两银子砸了进去……眼下高家堰是暂时守住了,可这银子……也像这雨水一样,流走了。
另外,之前还动用了一大笔银子买粮食.”
他苦笑一下,揉了揉眉心,“月英,咱们内帑……还剩多少?”
刘月英轻声回道:“陛下,先前支应的各项开销甚大,如今账面上能动的,只有五十万两了.”
崇祯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喃喃道:“这下……朕又没钱了……接下来,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大灾之后,当然是救灾了!虽然淮南勉强守住了,可是没有守住,被洪水淹成一片泽国的地方可太多了!
另外,北方各省的秋粮这么一淹,估计得减个七八成的.有不少地方估计连之前抢收上来的夏粮也给大水冲没了。如果不救济,搞不好就要闹流寇。
而要救.就得花钱啊!
没有钱可怎么办?好难啊.
沈阳,清宁宫。
黄台吉拿着探子送来的密报,先是凝神细看,随即,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最终抑制不住地化为一阵低沉而畅快的大笑。
“好!好!好一个‘天河倒悬’!”他猛地站起身,将密报拍在案上,眼中精光四射,环视在场的范文程、多尔衮等贝勒大臣。“你们都听听!明朝的黄河、淮河全线溃决,中原腹地尽成汪洋!唯有那淮南重镇,靠着崇祯小儿砸锅卖铁,才勉强守住!哈哈哈,这真是长生天佑我大金!”
他走到巨大的辽东舆图前,手指重重地划过辽西走廊,直抵山海关。“崇祯登基以来,整军经武,倒行逆施,妄图与我大金抗衡!如今如何?天降灾劫,水淹其国!这是天意!是天要亡明!”
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扫过众人:“明朝的气数,尽了!如此滔天大灾,其国力必然大损,人心尽失!崇祯现在必然焦头烂额,忙着赈灾,他那点家底,经得起这么折腾吗?等他耗尽财力,无饷可发,军心涣散之时……”
范文程适时上前一步,躬身道:“主子明鉴!此确乃千载难逢之良机。明朝经此大灾,如同壮士断腕,虽保核心,亦是元气大伤。我军正可趁其病,要其命!”
年轻气盛的多尔衮立刻按捺不住,出列请战:“大汗!机不可失!请许臣弟即刻整军,只待秋高马肥,便可挥师南下,直捣京师!”
黄台吉重重地一点头,声音斩钉截铁:“说得好!不能再等他出兵来辽西送死了!要主动出击,让他崇祯救无可救!”
他深吸一口气,连续下达命令:
“传孤旨意!”
“着大贝勒代善,统筹粮草,加紧备战,各旗甲胄兵器,务必在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