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话,抑扬的调音听起来没有伤情,反像在笑似的。
戴缨低下眼,开口再问:“那你说说看,这是为何?原是你去吴家,结果成了我?”
戴云弱着腔,说道:“想是那小衙内见姐姐姿容更甚,这才改了主意。”
“我何曾见过那人?”戴缨疑惑,“平日我连宅门都不出,他又怎么窥我姿容?妹妹莫要胡言。”
戴云赶紧说道:“怎么没出,夫人忌日……”剩下的话赶紧吞咽回去。
戴缨“哦”了一声:“不是妹妹提醒,我竟不知是那一日。”
戴云自知说漏了嘴,缓缓从地上站起,坐到戴缨对面,抹掉面上的伤戚,露出笑来。
“姐姐还有一事,只怕也不知。”
戴缨盯着她,声音不见恼怒:“何事?”
“姐姐可知小妹也心仪谢家表兄,然而,表兄眼里心里只你一人。”戴云胳膊支起,轻笑道,“云儿不日便替姐姐赴京,住到姑母府上,伴表兄左右,姐姐放心,云儿必会把握住这天赐良机。”
“话说回来,还要多谢谢大姐。”
一语毕,戴云掩嘴笑了起来。
戴缨也跟着笑。
“姐姐莫不是气糊涂了,命都快没了,却还有心情笑?”戴云问道。
戴缨点头道:“自然要笑了,我这是替妹妹高兴。”
说罢给归雁睇了一个眼色,归雁会意后,无声地往门口走去,掩上房门……
……
时至中午,平谷县大大小小的坊市一律被清整,街市以军兵排道,留出宽整的道路。
百姓们无不在路旁观望候等,都想看一看京城来的大官。
直至太阳西坠,城门处终于有了动静。
先是一队步卒手执幡旗在前开道,再有骑卫执府衙标旗,军士对列,手执无刃长戟,往前行来。
大队人马齐隆隆,轰阵阵,正中一扇宝相花伞,伞前是一辆阔大的车辇。
护卫佩仪仗银刀,骑卫全副披挂,放眼一看,蔚为壮观。
百姓们你簇着我,我挨着你,踮脚的踮脚,探脖的探脖,虽是人拥人,并不敢喧哗。
一直等倚仗车驾行过,才低声议论。
“这是大官罢?比县令大?”
“怎么不是?你没见着人家坐车轿,吴县令跟旁边走呢。”
一人插话道:“叫我说,刚才那位大人比州府的官还大。”
“怎么说?”
那人把脸稍稍低下,压住声,说道:“我以前去外城,见过州府大人出行的倚仗,比这个差些。”说完,停了一停,继续道,“你们刚才瞧见没,前面开道的无刃长戟。”
其他人纷纷点头:“瞧见了,可有什么讲究。”
“若是一品大员,这门戟可达十六杆,甚至更多,刚才我大概数了数……”
“多少?”众人抢问。
那人想了想,煞有介事地说道:“十六杆肯定是有的。”其实他也没数清,但话随话间,谁去管那具体的数目。
一时间平谷百姓觉得自己站的这地儿比往日更值钱了。
……
及至晚间,吴县令才回府衙后宅。
他的两条腿早已软如面条,一回屋室,便让丫鬟更衣除靴。
肚子空着,一整日只吃了几口干粮,又叫厨房上了饭菜,本想喝些酒,解解乏,一想,还是不喝了,万一行馆召唤,他还得前去应候。
于是端起碗筷,刚扒了一口饭,一串脚步行来,入到屋里,开口便是:“父亲,儿子不准备纳戴家的云娘为妾。”
吴县令包了一嘴饭,腮帮子鼓鼓动着,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根本不在意,一个商户的女儿,纳或不纳,在他看来不是什么要紧事。
吴胜怕他爹没听清,走上前,坐下:“父亲,儿子说不纳戴家云娘,您可听见?”
吴县令把嘴里的饭嚼了几下,咽下,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说道:“你老子在咽饭,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