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陈渊率军返京。
不是封赏,不是凯旋,而是清算。
金陵,午门之前,百官齐立。
风纪营主事张宗光身披肃敌袍,手持三榜入场:
第一榜:《旧社通敌录》,记录与梁震私通之士族、书舍、讲官四十七家;
第二榜:《三郡反令录》,统计江北三郡拒不执行新政之官吏、门阀、家族共二百三十一名;
第三榜,《旧军余脉汇总》,列明参与梁震三营支援之退役将校、屯头军头七十三人。
三榜齐举,午门之外的金陵百姓,早已跪成一片。
因为他们听说:
——皇上要当场“烧榜”。
不是烧榜抹事,而是要——让天下人看着:
乾元不是“翻篇”。
乾元,是“烧掉那本书”。
辰时,陈渊亲登午门台阶,披甲未解,黑袍未去。
他身后只带一面黑旗,无字无纹,正如开战之初。
张宗光高声宣读三榜,字字震耳。
宣读完,陈渊上前,一把接过榜纸。
三张榜卷,全是风纪营白布黑笔,一笔一画写着血债旧账、奸官贼言、私通罪状。
他没犹豫,把三榜卷起,投入火盆。
火起之时,天正东亮。
他转身,面向群臣与百姓,开口:
“今日起。”
“凡太康旧制、梁震檄文、三社讲录、宗法复书。”
“一律为禁,一律销毁,一律不许再传。”
“朕亲征,不是为打个胜仗。”
“是为把过去这朝里的毒,全烧光。”
“谁还敢提旧朝——”
“就是跟朕、跟天下百姓过不去。”
午门火不灭,烧了整整一个时辰。
三榜成灰,随风四散。
百官无一人敢言。
有人说,这一幕太狠。
也有人说,这是朝代交替的铁律。
而老百姓站的最久。
一个卖粥的老头拄着勺,站在最边上,低声说:
“过去那些读书人,说我们看不懂书。”
“可我们现在……看的懂皇上。”
午门烧榜当天,陈渊下旨:
江北三郡,原地设新制署,由寒门举人接管,风纪营全程监督;
松江旧社三讲堂,强令解散,原址拆除,改建为义仓义学;
所有太康年间私印讲录、私修社卷,限三日内上缴,否则问罪。
更重要的是:
他加了一条。
【凡寒门出身者,五年内于各地义学入仕,减试一阶。】
百姓炸了。
不是反,是欢。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家的孩子,真的能“有路”。
不是从科举中搏命,而是——皇上给他们路走。
金陵街头开始出现新的对联:
上联:寒门不寒,读书为阶;
下联:旧族不复,天下皆民。
横批:乾元真朝。
陈渊听说后,只是淡淡一笑,没下旨褒奖,也没安排什么“文臣表演”。
他只说了一句:
“让他们贴。”
“他们爱贴哪儿贴哪儿。”
“朕在望川打下来的,不是京里的掌声。”
“是底层的命。”
午门火尽那天夜里,罗淮回城。
他没进制府,而是站在北门城楼下,看着金陵夜灯,沉默了一阵。
副将问他:“将军,咱们赢了。”
“您……怎么不高兴?”
罗淮没答,只把腰间那柄斩梁震的长枪拆开,连同血甲一起放入兵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