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2“你带他们先歇一顿。”
“我去前头探路。”
“后面五十里,有一座破寺。”
“雪再下下去,咱们今晚就住那。”
副将接过马缰,点了点头。
“那您一个人小心。”
罗淮没应,只是往前走了。
一路都没回头。
傍晚申时,破寺就在前面。
墙塌了一半,牌匾断成两截,门口的香炉都被牛踩倒了。
但门是关着的。
罗淮走过去,敲了一下。
里面没人应。
他再敲了一下,这次用的力气重了些,门板被他一拳震的微微晃了一下。
这时才有人在里面低声问:
“谁?”
罗淮没回话,只是一脚把门踹开。
门开的一瞬间,里面三个人正坐在地上喝着火酒,其中一个穿着北军的制式袍,正抬头看他。
下一刻,三人同时起身,其中两人摸向刀柄。
罗淮没等他们拔出来。
三步冲上去,先一拳砸翻最近的那个,转手拔刀,横扫一圈,血直接喷到门框上。
第三个想跑,刚冲到后窗就被他掷出的小刀钉进了后腰。
三人,全死。
罗淮站在屋中,没动,只是喘了两口气,把刀上的血在木门上蹭了几下。
“不是说了么?”
“北军真的已经到了。”
他回头看着那具尸体,淡淡开口:
“看见你们,就证明我走对了。”
这寺,原来就是北军的隐点。
寅时,雪越下越大。
破寺里火堆已经升起来,罗淮脱下半身甲挂在窗边,坐在火边没说话。
副将端着一碗热酒走过来:
“将军,这地方……真是他娘的阴。”
“还真让您猜着了。”
罗淮接过酒,也不喝,就拿着暖了暖手。
“他要是聪明,就应该在望川设二线。”
“他要是蠢,就会一路冲江防。”
“咱们只要在望川布下三环,哪怕不打,就拖他三天。”
“拖他三天,咱们就赢一半。”
副将点头:“那另一半呢?”
罗淮扯了扯披风,眼里透着寒意。
“另一半,的让他自己死在这。”
破寺外,风卷雪鸣。
三百人,三百甲,半夜无灯。
北风呜呜直灌。
整个漕北,自从梁震三营集结、燧火通夜那日起,街上的人就少了一半。
各郡驿道封了,官驿停发,坊镇来往兵巡全改成持令才可通行,连原先街口那些靠叫卖小食混日子的,都不敢摆摊。
不是朝廷发了禁令。
是气氛不对。
像是烧了一锅水,明明还没沸,但每个眼睛都红了。
这天卯时,三封檄文从梁震营中放出。
一封送北地九郡,一封送江防、望川一带的旧军镇,一封……直接飞鸽进了金陵。
金陵制府的檄文,是在午门第一轮肃敌榜贴完不到一刻钟时被送进来的。
飞鸽从北门方向飞入,是用黄纱布缠的那种。
风纪营守门人没敢乱动,直接连鸟带信一块送进制府,落到张宗光手上。
那鸽子腿上的布绑的极死,张宗光用了匕首才把那小筒撬开,抽出里头一卷。
他展开一看,没说话,径直拎着信穿过长廊,进了大堂。
“来了。”
陈渊正低头批阅东南盐务新制草案,听见这句话,只淡淡应了一声,没抬头。
张宗光把檄文放到他面前,指了指落款:“梁震亲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