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绕过漕河北,从东线走,三日之内,到达望川设伏。”
“这一路不能打。”
“只能藏。”
“藏着不动,等他们真进江防了,再从后面咬他们一口。”
“咬死他们。”
罗淮点头:“是。”
“但属下人不够。”
陈渊把早就写好的调令递下去。
“挑三百。”
“不要精锐,要你信的过的。”
“到了望川之后,沿河三十里布点,每十里设伏,不为突击,为截断。”
“他们若往南突,你就缠;他们若原地驻,你就咬。”
“他们若掉头,你就逼。”
“咱们现在打的不是仗,是心。”
罗淮接过调令,没再多说什么。
他转身就走,出了制府就翻身上马,连夜驰回东营。
这一夜他没回家,也没去营帐。
直接带着三个亲卫进了兵营,把副将从床上揪起来,扔给他一张调令。
“你带人守东郊。”
“这仗打完,我要东郊不失一兵。”
“我要是回来看见你人没看住——你不用来接我,直接自己去领罚。”
那副将给他骂的一愣一愣的,披着军袍半天都没说出话。
罗淮亲自点兵。
不是从各营挑最能打的,也不是选骑兵精锐,而是挑那些在南征北战里活下来的老兵。
那帮人现在看着不起眼,有的头发都白了,甲胄也旧,但谁都知道他们是真的在死人堆里爬过的。
点到第五十个的时候,一个老兵站出来,说:
“将军,我这条腿不好,跑的慢。”
罗淮头都没抬:“你慢,就让你守后。”
“你这条命值钱,不让你冲。”
“我要你们去的,是埋骨的地方。”
那老兵听完,跪下磕了个头,扯了扯破布鞋上的绳子,站到队尾去。
夜里三更,东营开营门。
罗淮带着挑好的三百人马,从东营一路出发,连马都不敢多喂,就怕蹄声太响,惊了城里的风。
这一次,他们不走正道。
他们走的是巡防图上根本没有标记的小路,是连地图上都不画的“民间小渡”。
这些地方平时连兵都不去。
但这次必须走这条。
他们不能被看见。
不能让北军知道,乾元派了一队死兵,从江南最东边,绕过所有战线,去掐他们的后腰。
到了第二天辰时,这三百人已经走了五十里,连一个落脚点都没有。
罗淮走在最前面。
马背上的甲胄都结了冰,嘴上哈出来的气在盔下结成了霜。
他没停。
哪怕副将几次问他要不要让兵休整,他都没回头。
到了午时,天边下起了第一场雪。
雪不大,但打在甲上,一点一点全挂上去了。
副将没忍住,又追上去问他:
“将军……您还要再走?我们已经十七个兄弟走不动了。”
罗淮这次停了下来。
他翻身下马,看了看那雪,然后把马缰扔给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