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南各州书院开始传出消息:“士林将联名,请正政风。”
张宗光第一个收到消息。
他翻了翻那封刚被快马送来的“祭酒会谈录”,递给李文海。
“你怎么看?”
李文海扫一眼:“想把咱们逼下台。”
“他们说风纪营是寒门弄权,是毁祖制,是扰朝纲。”
“说的倒干净。”
张宗光笑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李文海把那封祭酒联名折子的底稿放下,语气很平:
“让他们送上来。”
张宗光一挑眉:“你不怕?”
“不怕。”李文海眼都不眨,“他们送的上来,咱们就让百姓看看。”
“到底谁才是‘扰纲’。”
三日后,文人联名折子进宫。
整整三十六州,一百零九位祭酒、主讲、书社长老联名,署名、盖章、誊写,密密麻麻五十页纸。
太监拿着都发抖。
这封折子,若放在十年前,就是逼宫了。
但陈渊翻完一遍,连眉头都没动。
他把折子放回案上,看向张宗光。
“就这?”
张宗光点点头:“就这。”
“还想再加点人,估计也凑不齐了。”
陈渊冷笑一声:“好,那就全抄了。”
“全文誊写三份,一份送制府,一份贴南门,一份送至京郊各书院。”
“想让百姓知道他们怎么骂朕的,就让他们看看这帮人嘴里到底能写出什么话。”
“什么叫‘寒门不堪为政’?”
“什么叫‘士人不可失位’?”
“把这些词,全都贴出去。”
消息一传出,书院那边就傻了。
原本他们是要“联名请命”,逼皇帝收回风纪营兵权,现在倒好,皇帝把他们的折子贴了出来,成了“朝廷官文”。
百姓看见了。
读书人看见了。
连学徒都看见了。
金陵街头,一夜之间议论翻天。
“士族说寒门不能做官?什么意思?”
“那谁家老三不是寒门出身?这不是打人吗?”
“你家老爷不就是靠族亲进的户部?还嫌寒门多?”
“那风纪营不是查出那么多贪官?这不正说明寒门能干事?”
“这帮写折子的,怕不是怕查到自己头上吧?”
第二天一早,金陵四门贴着的折子被人涂满了朱笔。
“寒门不堪为政”那一行,被画了个大大的“贼”字。
“士族不可失位”那一句,被画上了“好大喜功”。
而更多的是——百姓自己写的小纸条。
“我爹是木匠,哥哥去投风纪营了。”
“我哥哥识字不多,但办了我邻县贪官。”
“我没进过书院,我只想吃饱饭。”
“小官能干事,大官别拦着。”
风纪营这天连案子都不办了。
李文海坐在堂里,看着那堆被百姓自己送上来的“民愿帖”,一摞摞的,全是反驳那些“士林请命”的话。
“他们输了。”李文海淡淡地说。
张宗光在一旁点头:“他们以为写字就能压人,可现在不是太康旧朝了。”
“百姓知道谁给他们饭吃。”
“风纪营要真倒了,这帮百姓第一个就闹。”
“皇帝现在要的,不是文理,是人心。”
当天晚上,宫中点了灯。
陈渊坐在案前,一字一句地在一封新制文书上写下:
【自今日起,江南十三州书院入仕资格暂停,书社荐举制度废除,寒门入仕,唯凭考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