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是御膳房走水了。

有人说是太子宫失火。

还有人说，是风纪营烧了旧账。

但到了午时，有人看见从宫里出来两辆囚车。

坐在其中一辆车里的，是钱文德。

车窗开着，他没有遮脸，也没有挣扎。

他只是看着街道，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午门。

陈渊坐在审案席位上，脸色冷的像石头。

张宗光站在一侧，李文海立在下方，风纪营十几名察使站在左右。

钱文德被押上来，膝盖一软，直接跪下。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陈渊开口。

“臣不知。”钱文德咬着牙，“臣从未谋反。”

“那这封信呢？”陈渊一甩袖，梁震的回信被人高举起来，众人都看见了那个“梁”字戳。

钱文德不说话。

“你若是谋反，尚有罪可定。”陈渊语气平静，“你若是借刀杀人，就更恶。”

“风纪营一夜破两案，户部三年户账虚列两百三十七万，盐税亏空三十四万石，你说这不是你做的，是谁做的？”

钱文德跪着，身体止不住的抖。

陈渊站起来，一步步往前走。

“你说士族该主政，我不反对。”

“你说寒门不可掌权，我也不说什么。”

“可你不该在背后，点火烧我的宫。”

“你不该在深夜，给梁震写信。”

“你更不该，把这天下，当成你的钱家地契。”

“午门之下，百官跪看。”

“你犯的不是法，是胆。”

话落，陈渊挥手。

“先关进制府地牢，不许审，不许杀。”

“等北疆平了，再处置。”

钱文德抬头，眼里全是死意。

但没人同情他。

这一夜之后，江南彻底安静了。

风纪营不再只是一个“查账的衙门”。

它成了皇帝最锋利的刀。

钱文德被押进制府地牢的第三天，金陵就彻底变了天。

风纪营进了三司衙门，不是去查账，是去抄人。

先是户部，主簿魏承贵拿了钱文德手书，擅自调了五十万两赈银去江宁，账目上写的干干净净，可账册刚翻两页，风纪营的人就发现了“文号重叠”。

所谓“文号重叠”，意思是两份公文用了同一个编号，这在朝廷是大忌，意味着其中一份是伪造的。

魏承贵当场嘴硬，说是抄写错了。

李文海当时就没客气，让人把他头往书案上摁：“错？你祖宗抄了几百年，怎么就你这年错？”

一顿拷问下来，魏承贵全招了，说是收了冯家两千两银票，签的就是钱文德的人情条子。

接着是兵部，参军徐崇山被发现暗中扣押兵器账，调拨文书里一笔“江防火器”竟然和“京畿练兵”重合，说明有人从军器监调货，却没入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