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挑了挑眉：“说。”

“别裁的太快。”

“兵是人带出来的，一刀砍下去，兄弟们心里都没底。”

“给他们个过程，也给我们个台阶下。”

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陈渊嗯了一声，点头：“好。”

“设‘南卫军制’，三年缓裁，旧军依原编制调入，新设都卫副使，由你们三人轮调。”

“兵权归兵部，政令由制府下达。”

“你们要是能撑住这三年，朕不吝升你们一级。”

“但如果中途再出一个人乱跑……”

他顿了一下，放下酒杯。

“你们三人，替他陪葬。”

梁元第一个起身，单膝跪地。

“末将明白。”

宴散之后，陈渊留在王府后园。

张宗光过来了，问他：“这三人，您真信的过？”

陈渊摇头。

“信？不信。”

“但他们没的选。”

“当初他们是跟着陈昭想分一杯羹。”

“现在陈昭倒了，我这锅饭，他们不吃也的吃。”

张宗光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那钱文德那边，是不是也该动动了？”

陈渊抬头望天。

“不急。”

“他还没露出牙。”

“等他张嘴咬人的时候，再拔牙也不迟。”

当晚。

钱文德在松江的一处宅子里，见了几位“旧识”。

卢家、沈家、冯家、孔家，江南四大士族的代表都在。

他说话依旧慢条斯理。

“皇帝要整兵，我不管。”

“但他要整官，就的问问咱们这些人答不答应。”

有人说：“那他杀周通的时候，咱们也没吭声。”

“杀周通，不是整官，是杀鸡。”

“现在他要把咱们这群人当猴子耍，那就的问问猴子愿不愿意。”

“我说实话。”

“咱们坐着不动，他会一个个拔。”

“可要是现在就动，他的掂量掂量。”

“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江南的地、书、盐、商，都在我们手上。”

“他一个北方来的皇帝，吃的下吗？”

没人接话。

但所有人都懂了。

这局，从今儿起，就翻到下一页了。

而此时。

陈渊站在王府外廊，看着那片灯火通明的金陵。

风吹的披风响了几声。

他说：

“兵收了。”

“接下来，是心。”

朝堂气氛不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自从南卫军整编完毕，陈渊一锤定音把梁元、吴惟忠、陈厉三人塞进“都卫副使”这个新壳子之后，外面都在说，乾元朝这回算是把兵也握死了。

可话虽然这么说，背后动的心思却更多了。

大概是觉的皇帝最近太安静了，没杀人，也没继续往下动刀子，于是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最先发作的是三司。

户部、兵部、吏部——原太康旧制“三司”，现在仍由过渡官员主持。

而这些主持之人，多半不是张宗光提的人，也不是寒门出身。

最典型的一个，就是户部尚书陈岳。

此人年近五旬，太康末年由吏部转入户部，为人八面玲珑，早年曾在永安任职，被钱文德推荐入朝。

原本以为就混个虚职，结果这次一改制，皇帝没换他，倒真把他当回事了。

于是他就也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天早朝，陈岳上奏。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