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那封信，一目十行扫完，脸色铁青。

信纸上写的清清楚楚：

“乾元登基，陈渊为帝，改年号，废太康制，清旧臣，斩逆党。”

“太康帝仍在宫中幽禁，未曾崩逝。”

“陈渊非继位，而为自立。”

“然北地百官，已跪其前。”

钱文德深吸一口气，将信纸叠好，抬头看向窗外。

“陈昭……现在该明白了。”

天下不是他登基就能坐的稳的。

现在，不是太康两个皇子斗法。

是两个皇帝——

一个，坐稳了龙椅；

一个，刚把自己送上了火架。

金陵城北门外五十里，江陵总兵韩大同的兵马营地。

晨雾未散，营中却已人心浮动。

一夜之间，整个江南文武系统都炸了锅。

乾元改制，陈渊登基的诏书，一早被京中飞骑送达江南沿岸数州，虽然还未传入金陵市区，但江陵、荆南、九华、苏北等地已经乱成一团。

韩大同坐在帅帐之中，盯着那道被人反复确认过印信、火漆、格式都无误的乾元诏书，脸上青筋绷紧。

帐外几个亲信将领低声议论，不敢靠近。

“将军，真……真的是陈渊登基了？”

“太康帝还在宫里活着，这陈渊是直接改朝换代啊？”

“咱们怎么办？”

“陈昭那边派人请我们进金陵朝见……可乾元朝这边也来传令了。”

“再拖下去，两边都会疑心咱们是墙头草。”

“将军您……的表态了。”

韩大同没说话。

他坐着不动，一只手撑着桌面，一只手握拳撑着下巴，眼睛死死盯着诏书的火漆印章。

乾元朝的。

不是太康。

也不是“奉先皇遗命”的什么说辞。

而是——陈渊自封皇帝，乾元元年，废旧制，清旧臣，斩逆党，立新朝。

从来没有哪个皇子敢干到这一步。

他是直接改朝换代。

陈昭逃到金陵，先登基，再下旨，自称永安帝。

陈渊不动声色，先稳北方，再正名，再发兵——但一出手，就是定鼎之姿。

韩大同这时候已经不是在想站哪边的问题。

他在想——

陈昭……还能撑多久？

傍晚，金陵知府衙门。

钱文德脸色阴沉的把门一关，转头就对陈昭低声劝道：

“陛下，咱们必须立即主动出击。”

“不能再等了！”

陈昭坐在书房里，脸色发白，几天来没怎么合眼，胡茬都冒出来了，整个人瘦了一圈。

他死死盯着桌上那封刚刚送来的情报：

“江陵总兵韩大同，尚未入金陵，亦未回书表态。”

“江南各地，已有六郡表态‘观望’。”

“九华郡守陈齐，疑似与乾元方面密通，未再使用‘永安年号’。”

陈昭盯着那个“观望”两个字看了半天，脸色越来越难看。

钱文德见他不说话，干脆一拍桌子：

“他们敢观望，就是没把你当真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