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真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警惕。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攻城略地,直捣黄龙的赫赫战功。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和他麾下的四十万大军,正兴高采烈地,沿着一条由陆渊亲手为他们铺就的死亡之路,越陷越深。
那名“弃城而逃”的胖将军,跑出数里后,钻进了一片密林。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原本惊慌失措的表情,瞬间变得冷静而坚毅。
“将军!”几名亲卫迎了上来。
“演得不错吧?”胖将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将军神演技!那帮蛮子,绝对信了!”
“好!”胖将军点了点头,望向蛮族大军前进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鱼儿已经吞下了第一个饵,接下来,就看秦方将军他们的了。”
“传令下去,所有人按计划,向预定地点集结!好戏,才刚刚开始!”
胜利的号角,在北境的大地上接连不断地吹响。
继“攻克”白狼口之后,蛮族大军的推进,简直可以用势如破竹来形容。
第一天,他们抵达了云中城。这座昔日的军事重镇,城门大开,城中空无一人,仿佛在夹道欢迎他们的到来。
第三天,他们“攻占”了马邑。守军在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抵抗,丢下上百具尸体后,再次“仓皇”逃窜。
第五天,善阳城不战而降。
……
一连串的胜利,让整个蛮族大军都陷入了一种狂热的喜悦之中。士兵们高歌猛进,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打仗,而是在进行一场武装游行。那些曾经在他们眼中坚不可摧的大乾城池,如今却像熟透的果子一样,一碰就掉。
铁木真更是意气风发到了极点。
他每天都在中军大帐中宴请诸将,大肆庆祝。缴获的“战利品”——那些被大乾军队“丢弃”的旗帜和破烂兵器,被高高挂起,作为他英明决策的最好证明。
“看到了吗?这就是陆渊的计策!坚壁清野?他以为把人和东西都搬走,我们就会被饿死吗?愚蠢!”铁木真端着酒碗,对着众将高声道,“我们草原的勇士,携带的肉干和奶酪,足够我们吃上一个月!等我们打下更富庶的州府,还愁没有补给吗?”
将领们纷纷附和,马屁如潮。
“大汉英明!”
“那陆渊就是个没断奶的娃娃,怎能与大汗的雄才大略相比!”
“我们很快就能兵临京城,活捉大乾皇帝了!”
胜利的喜悦,像最淳厚的美酒,麻痹了所有人的神经。他们沉浸在一路高歌猛进的快感中,选择性地忽视了一些正在悄然浮现的致命问题。
呼延灼的帐篷里,气氛却与外面的喧嚣截然不同,一片凝重。
他没有去参加庆功宴,而是独自一人,对着一张巨大的地图,眉头紧锁。
地图上,一条用红色颜料画出的线条,从草原的王庭出发,歪歪扭扭地向南延伸,穿过白狼口,经过云中城、马邑、善阳……
这条线,代表着他们大军的进军路线。
而此刻,这条红线的长度,已经超过了八百里。
“八百里……”呼延灼喃喃自语,声音中透着一股寒意。
他又用手指,在地图上比画了一下从王庭到他们现在位置的距离。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了一道漫长而曲折的轨迹。
这是他们的补给线。
随着大军的不断深入,这条维系着四十万人生死的生命线,也被无情地拉长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步。
“将军。”一名负责后勤的万夫长,脸色苍白地走了进来,声音都有些发颤,“出事了。”
“讲。”呼延灼眼皮一跳。
“我们……我们派往后方催运粮草的信使,大部分都没有回来。回来的几个,也都身负重伤,他们说……说路上不太平,总有黑影在袭击我们的人。”
“而且,”万夫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从草原运送第二批粮草的队伍,按时间算,三天前就该和我们前出的接应部队汇合了,但现在……杳无音信。”
呼延灼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