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审判者,不是偏袒者,只是那个确保棋盘不倒、棋子能循着各自轨迹前行的守护者。”
“我的‘正道’,从来不是斩尽所有‘恶’,而是让‘善’与‘恶’、‘生’与‘死’都能在天道的框架里,平衡运转。”
宋依安沉默了。父亲的话像一盏灯,照亮了她心中的迷雾,可迷雾背后,似乎还有更深的困惑。
她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接纳一切,平衡一切,听起来简单,可真要做起来,又该如何把握那微妙的尺度?
玉虚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迷茫,轻声道:“不必着急,安安。这道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想明白的。”
“天道无常,却有常,你只需慢慢走,慢慢看,终有一天,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宋依安轻轻“嗯”了一声,心里的沉重消散了几分。
这时,玉虚子忽然道:“依安,开免提吧,我有几句话想对冰玄天说。”
宋依安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冰玄天。
他正坐在床边,目光落在窗外的霓虹上,听到这话,缓缓转过头,眼底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宋依安点了点头,按下了免提键,轻声道:“爹爹,我开了。”
“玄天。”
玉虚子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魔帝迪亚布斯。世人皆说他残暴嗜杀,是三界忌惮的魔主,这没错,他的手上沾过无数鲜血,他的‘恶’,是刻在魔界帝王的骨血里的。”
“可世人也忘了,他能统领魔界数万年,绝非仅凭残暴,更有运筹帷幄的帝王之才,以及一份对亲情的执念。”
冰玄天的身子微微一僵,握着床单的手紧了紧。
“他对你的关爱,是真心的。”
玉虚子继续道,“这份真心,无关魔界,无关权力,只因为你是他的孙儿,是他血脉的延续。”
“所以你不必担心他会对你不利,他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归顺魔界的傀儡,而是一个能自己选择‘道’的孙儿。”
“至于你的选择……”
玉虚子的声音放柔了几分,“回到魔界,或是留在人间,皆是你的自由。”
“你是魔帝的孙儿,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无论你选哪条路,我、张天师,还有剑帝宫的李卿萧等人,都不会怪你,更会支持你的决定。”
“你的‘道’,该由你自己来走,没人能替你做主。”
阁楼里魔帝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此刻玉虚子的话又像一股暖流,淌过冰玄天冰封的心底。
他垂着头,发丝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喉结滚动了几下,过了许久,才用带着沙哑的声音,缓缓道:“谢谢您,我知道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一边是血脉相连的祖父与父亲,是他从未触碰过的魔界过往。
一边是并肩作战的同伴,是他坚守了十几年的“正道”。
这道选择题,比魔帝的“狼与兔”,更让他难以抉择。
玉虚子似乎明白了他的沉重,没有再多说,只是道:“好好休息,养好伤,慢慢想。有任何事,随时联系我们。”
“嗯。”宋依安应道,“爹爹,那我们先休息了,您也早点歇息。”
“好,晚安。”
挂断电话,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窗外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像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又像一条连接两端的桥梁。
宋依安将手机扔在一旁,重新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心里的困惑虽未完全消散,却多了几分释然。
她转头看向冰玄天,他依旧坐在床边,背影单薄却倔强。
“别想太多了。”
她轻声道,“爹爹说的对,慢慢想,总会有答案的。”
冰玄天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夜色渐深,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狼与兔的诘问,身世的迷茫,未来的抉择,都暂时被夜色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