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渊万税碑前的怒吼尚未平息,司礼监掌印令牌上“未时三刻,祭台启”的铭文却如同冰锥,刺穿着每个人的神经。陆九章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令牌边缘,青铜兽首纹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冷光,他能清晰嗅到铭文缝隙里渗出的血腥气——那是百童命格被提前锁定的不祥预兆。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沫,半月前南方分舵失踪弟子的面容突然闪过脑海,与令牌上狰狞的兽首重叠。时间,已滑向未时!沙漏里的流沙簌簌坠落,每一粒都像砸在众人心头的重锤,那百童的性命,那最终极的活祭台,如同悬顶之剑,逼迫财武宗必须以最快速度行动!
“去北漠!回寒铁矿!”陆九章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的声音在冰窟中激起三叠回音。他猛地展开随身携带的羊皮地图,指腹在丙字库、沉船坐标与寒铁矿三点间划出猩红直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万税碑的线索指向丙字库与倭寇的米盐走私,冰棺的线索指向前朝税债的恶意盘剥,沉船的线索指向童男女的命格运输!”说到此处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众人凝重的脸庞,“而这一切邪物能量的源头,那‘晶簇’和炼制‘活税桩’的核心之地,就是北漠寒铁矿!那里不仅是‘原料库’,更是所有‘活人献祭’的起点!必须回去,彻底斩断这根最毒的藤蔓!”
没有任何异议。沈青囊从药箱取出三枚银针刺入百会穴,闭目凝神时眉心沁出细密汗珠,金针尾端因沾染晶簇邪气而泛起幽蓝微光——那是毒物残留的能量轨迹。洛清漪袖中银线悄然探出缠住众人手腕,丝线末端缀着的银铃未发半声,却在触及陆九章手腕时微微震颤,似在无声安抚。唐不语则将传讯鸽笼打开,信鸽振翅时带起的羽毛拂过他布满刀疤的手背,他却浑然不觉,只望着鸽子消失在洞口的方向。凭借着沈青囊对毒物的敏锐感知和之前留下的标记,他们以最快速度冲出冰渊,动用一切可用手段,风驰电掣般赶回那片熟悉的、却更加阴森恐怖的北漠寒铁矿区。
此时的矿区,与他们离开时又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诡异的、仿佛无数细小晶体摩擦发出的“沙沙”声。那声音钻进耳道,竟让人产生指尖触碰到算盘珠的错觉——每一粒沙砾都在计算着生命的流逝。原本就昏暗的矿洞深处,此刻更是被一种幽蓝色的、被邪法浸染的晶簇光芒所充斥,光芒明灭间令人心神不宁。岩壁上那些新刻下的、淋漓未干的血字在幽光中扭曲,如同地狱的判词:
“倭债换晶石,一比一百!”
那字迹扭曲狂放,透着一股倭寇特有的狰狞。墨色中混杂着暗红血渍,在幽蓝晶光下泛着妖异光泽。一比一百?冷千绝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背后的绝灭枪突然发出一声低鸣,枪缨无风自动。父亲临终前血染征袍的画面猛地撞入脑海——当年镇守辽东时,倭寇也曾用类似的兑率盘剥边军粮饷,最终导致防线崩决。他猛地转身,枪杆撞在岩壁上发出沉闷回响,惊起簌簌冰尘:“这是何等荒谬恐怖的兑率!这分明是要用铁血旗弟兄的血肉和性命,去填倭寇那无穷无尽的欲望深渊!”
众人沿着主矿道急速深入,越往里,越是触目惊心。
矿道两侧,原本是岩石的地方,此刻竟密密麻麻嵌满了那种幽蓝色的矿石结晶体。它们受邪法影响而微微颤动,每一次收缩都吐出针尖大小的蓝色光点,落在地上便化作细小的冰晶。光芒明灭不定间,隐约可见晶簇内部渗透着暗红色的粘稠毒液。更令人心碎的是,许多结晶体之中,竟然冻结着一个个身着铁血旗服饰的身影!他们有的还保持着挖掘的姿势,十字镐仍紧握在结晶化的手中;有的则面目扭曲,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身体表面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结晶化!皮肤变得如同蓝晶石般僵硬,皮下的血管却变成了诡异的黑色,如同碎裂的蛛网沿着晶簇纹理蔓延!
“老王!小柱子!”冷千绝看到其中几个熟悉的面孔,虎目瞬间赤红。他认出那是当年随父亲征战的老兵,老王的断臂还是为掩护他所伤,此刻却像琥珀中的虫豸般被封存在晶簇中。右手猛地握紧背后的绝灭枪,枪身因灌注内力而发出低沉嗡鸣,枪尖寒芒暴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