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药市的风雪方才止歇,那混合血契手印与菖蒲清香的空气尚未散尽,一场更致命、直指江湖根基与朝廷法统的阴谋,已然在京城核心——昭文馆废墟上,露出狰狞獠牙!腊月寒风裹着碎雪刮过皇城宫墙,将昭文馆方向飘来的焦糊味送入每个江湖人的鼻腔,这一次,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魏国忠设下惊天杀局,不仅要将刻在《乾武税典》里的江湖生路彻底改为缴税绝路,更暗藏调动京畿兵权的勃勃野心,其手段狠辣、布局深远,远超江湖想象!而以“账定江湖”之能初露锋芒的财武宗,便是他要铲除的首要眼中钉!
昭文馆,这座乾武三年由开国文圣督建、藏有十五朝律法典籍的三层飞檐楼宇,此刻正惨烈地匍匐在暮色中。青灰色琉璃瓦多半碎裂,露出焦黑椽子恰似折断的肋骨,正门那块“文以载道”金字匾额断成两截,一半斜插于瓦砾堆中,被火舌舔噬得只剩焦黑木胎。
残垣断壁间,丈许直径的盘龙金柱被拦腰折断,柱础雕刻的云海纹被熏为墨色,数缕未燃尽的明黄帷幔在寒风中蜷曲飘荡,宛如冤魂衣袂。空气中满是檀香与松烟墨燃烧的呛人气味,其间还夹杂着仿若陈年阿胶混着铁锈的腥甜——那是“腐骨瘴”毒粉特有的气息。火星于碳化梁木缝隙中明灭不定,将断壁上残留的“户律”“税则”等字样映照得恰似鬼画符。
废墟中央,三页勉强粘连的《乾武税典》残页半浸于融雪之中,纸页边缘蜷曲如枯叶。其中最完整的一页上,“江湖自治,税不加征”八个瘦金体大字为血手印所覆,暗红血迹已干涸为紫黑,指骨印痕却异常清楚,仿佛可见死者按印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之状。于火把光照下,血手印边缘尚残留着几粒银粉——那是江湖人惯用的求救信号“碎星砂”,只是此刻已全然失效。
若有眼力极佳且不畏死之人凑近三尺内,便会察觉残页边缘泛着极淡幽蓝磷光,在雪光反射下更显诡谲。以银针轻挑一丝粉末,针尖即刻泛起黑晕——这正是西域奇毒“幽冥账蛊”的虫卵载体,一旦触及皮肤或吸入鼻腔,蛊虫便会随血脉钻入脑中,七日之内中毒者会变得狂性大发,最终力竭身亡,死状宛若被吸干精血的干尸。
冷千绝立于废墟边缘那株半焦古槐下,绝灭枪斜指于地,枪尖寒芒映着焦土火光轻颤。枪缨的黑色马尾随其呼吸轻摆,每摆一次都带起细碎冰晶——他已在此静立一个时辰,连鬓角凝结的霜花都未曾拭去。平日冷峻如冰的脸庞此刻血色尽失,唯有紧攥素帕的右手指节泛着青白,那方素白杭绸帕一角,以西域苏木染成的暗红丝线绣着“玄武负碑”图案:玄龟昂首负着方碑,灵蛇盘绕龟甲,碑上“永镇江湖”四字细若蚊足——这是他生母临终前塞予他的遗物,二十载未曾离身。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帕上玄龟背甲的六角纹路,想起母亲曾说“这纹路是家族印记,能辨天下真伪”……
此刻,第十三支火把自东南方移来时,跳动火光恰好照亮帕上玄武图案。火光摇曳间,玄龟背甲的六角纹路与地上税典残页边缘暗纹竟出现惊人重合!灵蛇尾部的七片鳞甲,恰好对应残页右下角七个几不可见的针孔——此乃乾武朝皇家典籍特有的“七星密印”,需以特定角度火光照射方可显现。冷千绝瞳孔猛然收缩,左手下意识抚上枪杆防滑纹,指腹摩挲第三道刻痕——那是他当年击杀西域蛊王所留的记功痕。
“娘……”冷千绝喉结微动,声音沙哑得似被砂纸磨过。二十年前那个雪夜,母亲将帕子塞进他襁褓时的体温似还残留在布料上,可此刻这方帕子却如烙铁般烫手。他忆起母亲临终前再三叮嘱的话:“玄武见碑,江湖无危;玄武负碑,血光相随。”当时只当是普通谶语,如今看来,竟是预言今日这场搅动朝堂江湖的税典风波!眼中翻涌的情绪于火把光下明灭不定,有对母亲身世的疑惑,有对阴谋诡诈的怒火,更有对这方帕子背后秘密的惶恐——这已非简单遗物,而是揭开某个巨大秘密的密钥。
“让开!都让开!司礼监奉旨追缴欠税,闲杂人等退避!冲撞圣差者,以抗税谋逆论罪!”
一声尖利呼喝如破锣般划破废墟死寂。只见一队身着黑色劲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