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贝抬起头,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接过碗,甜甜一笑:“谢谢娘,我不累。”
莫婶看着女儿清瘦的脸颊,心疼地叹了口气:“都是爹娘没本事,让你跟着我们受苦了。”
“娘,您别这么说。”阿贝放下碗,拉住养母粗糙的手,“能遇到爹和娘,是阿贝的福气。”
莫婶眼眶微红,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阿贝……你今年也十六了……镇上的王媒婆前几天来,说是……说是镇东头开杂货铺的刘家小子,人挺老实,想……想说亲……”
阿贝的心猛地一沉。她虽然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当它真正来临时,还是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和抗拒。她脑海中闪过那半块冰冷的玉佩,闪过集市上陈掌柜那探究的眼神,闪过内心深处那个模糊的、关于另一个家和另一个身份的执念。
“娘,”她低下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现在不想嫁人。我想多陪陪您和爹,还想……多攒点钱。”
莫婶看着女儿低垂的头顶,知道她心里有事,那半块玉佩的秘密,像一根刺,扎在一家三口心里。她叹了口气,没有再逼她:“好,好,不想嫁就不嫁,娘再去回绝了王媒婆。你……你自己有主意就好。”
安抚好养母,阿贝却再也无法静心刺绣。她走到院子里,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心中一片纷乱。嫁人、生子,像镇上大多数姑娘一样,过着一眼能看到头的生活?不,那不是她想要的。她总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应该局限于此,那半块玉佩,仿佛在冥冥中指引着她去追寻什么。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贴身藏着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躁动的心稍稍安定。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请问,这里是莫老憨家吗?”
阿贝和莫婶都是一愣。莫老憨也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
只见院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灰色短褂、看起来像个跑腿伙计的年轻人,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
“我是莫老憨,你是?”莫老憨疑惑地问。
那伙计将信封递上:“莫大叔,这是陈掌柜让我给您送来的。”
“陈掌柜?”莫老憨更疑惑了,他可不认识什么陈掌柜。
阿贝心中一动,上前接过信封:“哪位陈掌柜?”
伙计笑道:“就是镇上‘汇通货栈’的陈掌柜。他说前几日在集市上与姑娘有一面之缘,听闻莫大叔打鱼为生,我们货栈最近需要一批新鲜海货供应客栈后厨,价格绝对公道,所以特来问问莫大叔愿不愿意合作。这是具体的货单和价目,陈掌柜说,若莫大叔有意,三日后可带着样品去货栈详谈。”
汇通货栈?阿贝想起来了,那是镇上最大的货栈,生意做得很大,据说东家背景很深。那位陈掌柜,竟然是汇通货栈的掌柜?
莫老憨一听价格公道,眼睛顿时亮了。他被鱼行压价压得太狠了,如果能直接和货栈合作,那真是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