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极快,手腕极稳,每一刀下去,都会带走一块散发着恶臭的腐肉。
孙鹤年死死盯着秦少琅的手。
他见过杀人,见过砍头,甚至见过凌迟。但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像雕刻一件艺术品一样,在一个活人的身上动刀子。
那种冷静,那种专注,那种对血肉的漠视,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
这个秦少琅,绝对不是普通人。
“当啷。”
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硬物被秦少琅从伤口深处挑了出来,落在铜盆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是碎骨,也是病灶。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处恐怖的伤口已经被清理干净,露出了鲜红的肌肉组织。秦少琅拿起早就备好的金疮药(实际上是他自己调配的消炎粉),厚厚地撒了一层,然后用白布熟练地包扎起来。
“好了。”
秦少琅直起腰,长出了一口气,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就……好了?
孙鹤年看着那包扎得整整齐齐的伤口,有些不敢置信。这就完了?不用跳大神?不用喝符水?
“这就治好了?”刘福忍不住问道。
“这只是治标。”秦少琅一边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一边转过身,目光幽幽地看向孙鹤年,“孙先生,这腿上的伤是外症,好治。但这让人发疯的病根,却不在腿上。”
孙鹤年心中一动:“那在哪里?”
秦少琅走到桌边,拿起刚才从柳姨娘嘴里抠出来的一点残渣,放在鼻尖闻了闻。
“在于吃。”
“吃?”
“孙先生,这位夫人平日里,是不是在服用什么‘驻颜丹’或者‘安神丸’之类的药物?”
孙鹤年脸色微变。柳姨娘受宠,确实是因为容颜娇媚,她也确实常年服用一些道士进献的丹药来保养。
“此话怎讲?”
“她这不是病,也不是中邪。”秦少琅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孙鹤年能听见,“她是中毒。”
“重金属中毒。”
虽然孙鹤年听不懂“重金属”三个字,但他听懂了“中毒”。
“你是说……有人害她?”孙鹤年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
“这我就不知道了。”秦少琅耸了耸肩,“我只知道,她服用的丹药里,含有大量的铅粉和朱砂。这东西吃少了能让人皮肤白皙,精神亢奋。但吃多了,或者有人在里面加了料……”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就会让人神智错乱,狂躁易怒,出现幻觉。再加上这东西伤肝肾,导致伤口无法愈合,才会烂成这样。”
“所谓的恶鬼附身,不过是被人当成了药罐子,一点点毒坏了脑子。”
孙鹤年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这后院的争斗,他素来知道残酷,却没想到竟然阴毒至此。更可怕的是,连郡守大人有时候也会服用那些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