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言’之罪。”
李煜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纸笔。烛光摇曳,他的笔尖在纸上游走,很快写下一首《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张洎凑过去看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拿起词,对身后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后主好词!快随我进宫复命!”
等人走后,周嘉敏扑过来,抢过李煜手里的金杯:“这酒不能喝!他们是故意的!”
李煜按住她的手,把金杯重新端起来:“我知道。”他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忽然笑了,“娥皇,你还记得吗?当年在金陵,我们也是这样过七夕,你弹琵琶,我填词,你说我的词比李白还好。”
周嘉敏哭得浑身发抖:“陛下,我记得!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不要在这里了!”
李煜没回答,他端着金杯,走到窗边。月光洒在他身上,像一层银霜。他想起金陵的春天,想起周娥皇的琵琶,想起那些“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的日子,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刚下肚,李煜就觉得腹痛如绞。他捂住肚子,身体缓缓倒下去,撞在石桌上,蜡烛被打翻,火苗迅速蔓延到梧桐叶上。
“陛下!”周嘉敏扑过去,抱住他,“陛下你怎么样?”
李煜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黑血。
他的目光越过周嘉敏,落在窗外的月亮上,那月亮和金陵的一样圆,却再也照不亮他的故国了。
第五章 梧桐叶落:旧词里的余温
李煜死的消息,传到皇宫时,赵光义正在看他写的《虞美人》。他指着“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几个字,对赵普笑道:“这李煜,到死都想着他的南唐,留着何用?”
赵普躬身道:“陛下英明。李煜一死,南唐旧臣便没了念想,天下可安。”
赵光义点了点头,把词扔在一边:“厚葬吧,给个‘违命侯’的谥号,让他到了地下,也记得谁是天下之主。”
李煜的葬礼办得很潦草,只有周嘉敏和几个南唐旧臣送行。周嘉敏穿着孝服,抱着李煜的灵柩,一步一步走出囚宅。梧桐叶落在她头上,像雪一样凉。
下葬那日,周嘉敏把李煜生前所写的词稿,全都烧给了他。火光中,那些“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的句子,渐渐化为灰烬,飘向远方,像极了他再也回不去的故国。
赵光义没放过周嘉敏。没过多久,就派人把她接入宫中,封为郑国夫人。每次宫宴,都让她陪在身边,故意问她:“李煜的词,比朕的诗如何?”
周嘉敏低着头,不说话,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掉。她想起李煜临死前的笑容,想起他写词时的专注,想起他们在金陵的点点滴滴,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有一次,赵光义让她弹琵琶。她抱着琵琶,手指放在弦上,却怎么也弹不出声音。赵光义怒了,把琵琶摔在地上:“没用的东西!”
周嘉敏跪在地上,捡起破碎的琵琶弦,忽然开口吟道:“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赵光义脸色骤变,下令把她关在冷宫里。冷宫的窗户对着南边,能看到李煜曾经住过的囚宅,院子里的梧桐树已经落叶归根,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周嘉敏坐在窗前,用破碎的琵琶弦,在布上绣字。她绣的都是李煜的词,一针一线,绣得密密麻麻。冬天来了,冷宫里没有炭火,她冻得手指发紫,却依旧不停地绣。
有个老宫女可怜她,偷偷给她送了碗热粥:“夫人,别绣了,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周嘉敏抬起头,眼里没有泪,只有一片空洞:“我夫君的词,不能没人记得。”
没过多久,周嘉敏就病逝在冷宫里。
老宫女收拾她的遗物时,发现她怀里抱着一块绣满词的布,最上面是“虞美人”三个字,针脚密密麻麻,渗着淡淡的血迹。
第六章 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