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上自行车,帆布包里的砖样和混凝土检测单蹭在一起,他摸了摸,砖样还带着点上午的潮气。
到工地时,混凝土罐车刚到,工人们正往料斗里倒混凝土。
罗明戴上安全帽,从工具包里掏出坍落度筒——跟在宅基地用的是同一个,筒壁上还沾着点上次测砂浆的黄渍。
“小李,测下坍落度!”
他喊住负责试验的年轻技术员,看着混凝土从筒里倒出来,尺子量下去,178毫米,在18o±2o毫米的规范里,刚好。
“再搅两分钟,别太稀。”
他叮嘱道,心里却想着宅基地的砖墙——混凝土要坍落度合格,砖缝要砂浆饱满,都是为了“结实”
,一个是给几百人住的高楼,一个是给父母住的小平房,哪样都不能含糊。
浇筑完混凝土,天已经擦黑了。
罗明坐在板房里喝了口热水,手机“叮”
地响了,是张建军来的短讯,附了张照片——宅基地的砖墙已经砌到1米高,旁边立着根靠尺,红漆标着“垂直度误差2毫米”
,工人还在墙根摆了块木牌,写着“前方施工,请勿靠近”
。
罗明看着照片,忽然想起母亲说的“好土盘好炕”
——土要选好的,砖要挑硬的,砂浆要满的,可最扎实的,从来都是人心。
张建军的工人认真砌每一块砖,母亲提前预备盘炕的土,他在工地和宅基地之间两头跑,这些心意凑在一起,才是能住一辈子的房子。
他掏出手机给李秀云打电话,背景里还能听见工地最后一趟混凝土罐车离开的轰鸣声:“今天砖墙砌得好,垂直度就差2毫米,比工地的验收标准还严。
你跟爸妈说,别担心,五月底准能搬进来。”
“欣欣刚还跟我念叨呢,”
李秀云的声音里带着笑,“说要在新院子的东南角种向日葵,说‘爸爸说那里能晒到太阳,爷爷能看见花开’;浩浩还在劈小木头,说要给爷爷做个小木凳,能放在轮椅旁边。”
罗明靠在板房的墙上,听着电话里孩子的嬉闹声,望着窗外工地的塔吊——塔吊上的灯亮着,像个巨人守着工地;宅基地的砖墙也该被暮色罩着了,砖缝里的砂浆正慢慢凝固。
一边是高楼的混凝土,硬邦邦的是责任;一边是平房的红砖,暖烘烘的是牵挂。
只有两边都稳了,日子才能踏踏实实,像这红砖墙一样,经得起风,扛得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