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大工地附近,几排低矮的民房错落着。
其中一间民房边上,用粗木桩和石棉瓦搭起了一个不小的棚子,这就是工人们的临时食堂。
棚子里弥漫着浓郁的饭菜香和汗味混杂的气息。
三个方桌拼凑在一起,两个桌子上各摆着三个搪瓷大脸盆,盛着油汪汪的红烧肉、清炒时蔬和堆尖的咸菜;另一个桌子上则是一个巨大的木制饭桢,里面雪白的大米饭已经下去了一大半。
近五十号人围在桌边,捧着各式各样的饭碗,吃得满头大汗,呼噜声和说笑声此起彼伏。
去年在科教楼工地,前面是罗明亲自掌勺,后面是许凯顶上。
今年工程铺开了,教学楼和宿舍楼同时开工,人手更杂,还多了不少夫妻档。
这些夫妻档大多在周边租了民房,自己开伙。
罗明分身乏术,不可能天天管饭;许凯做了几天,又因为罗娟坐月子,三天两头要往丽景小区跑,也撂了挑子。
工人们吃了几顿外面又贵又差的食堂后,实在扛不住消耗。
最后大家一合计,由许金平、李志文两个大工头每天各出3o块,李志远这个小工头出1o块,凑成7o块的伙食费。
李志远负责每天一大早蹬着三轮车去菜市场买菜买米,夫妻档里的女工们则每天两人轮班,负责这几十号人的大锅饭。
这法子虽然粗糙,倒也勉强维持了下来。
此刻,饭吃得差不多了,盆底朝天,饭桢也见了底。
许金平、李志文、李志远三人互相递了个眼色,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李志远拿起桌上一个磕碰得坑坑洼洼的铝制饭盒,“哐哐哐”
地在桌沿上用力敲了几下,刺耳的声音瞬间压过了棚子里的嘈杂。
“卓瀚文!
曾永华!
蔡建军!
你们三个,过来!”
李志远的声音不高,但带着一股阴沉沉的压迫感,目光锐利地扫向人群中的几个蔡家河工人。
被点到名的三人心里咯噔一下,互相看了一眼,放下碗筷,有些忐忑地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志远哥……”
“李总……”
“李老板……”
李志远没接话茬,直接把饭盒往桌上一顿,盯着领头的卓瀚文:“许仙(卓瀚文的外号),我李志远,还有我哥志文、我金平叔,对你们蔡家河这帮兄弟怎么样?摸着良心说!”
卓瀚文赶紧道:“李老板,没得说!
工价高,还管饱饭……”
“工价!”
李志远打断他,声音拔高了些,“我们仿瓷班开的是日工35!
外面哪里找?再看看这伙食!”
他指着那些空盆,“顿顿有肉!
油水足足的!
你们在自己家附近干点零工,一天能挣多少?1o块?15块顶天了吧!”
曾永华陪着小心问:“李老板,您这话……是我们哪个地方没做好?您只管指出来,我们哥几个立马改!
绝不含糊!”
“改?”
李志远冷笑一声,“人心坏了,怎么改?这工地,是我姐夫罗明包的!
他心善,一直跟我们说,都是老乡,出门在外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
所以我们工价给的是最高的,饭也管着!
你们去打听打听,隔壁市二建的工地,工价3o,不包饭!
爱干不干!”
他环视一圈,目光尤其在蔡家河那几个人脸上停留:“人说良心都是肉长的,可有些人啊,是狼心狗肺!
还在锅里吃着饭呢,就想着把锅给砸了!”
棚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工地的机器声隐约传来。
所有工人都停下了动作,紧张地看着这边。
李志远再次拿起饭盒,“哐”
地又敲了一下桌子,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那个内粉的蔡敢林!
自己一个星期前中午灌了猫尿,下午上工脚底下飘,从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