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捏,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厚度。
“这手套,孩子戴了顶啥用?”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王龙。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落在王龙耳中。
王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
他知道罗明在说什么。
罗明放下那副毫无用处的小手套,目光转向王龙。
他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天寒地冻,孩子遭罪。
当妈的,心都碎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王龙极力想要回避的地方。
他猛地抬起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驳什么,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棉花。
霞霞高烧昏迷时撕心裂肺喊着“涛涛”
的样子,她回来后失魂落魄、茶饭不思的憔悴模样,还有昨夜她在被窝里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所有这些画面都涌了上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大哥……”
王龙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被周围的噪音吞没,“我……我不是铁石心肠。
涛涛那孩子……是可怜。”
他艰难地承认着,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可是……霞霞现在这样,自己身子都顾不好,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她……她一门心思就想着把孩子接回来,这……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委屈,“我劝她,她不听!
整宿整宿睡不着,饭也不吃,再这样下去,大人孩子都得垮!
大哥,你说我该咋办?我能眼睁睁看着她把自己熬干吗?”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抱着排骨和带鱼的手臂也微微颤抖。
周围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短暂地停滞了一下,附近几个挑菜的大妈好奇地瞥了他们一眼。
王龙意识到失态,猛地住了口,粗重地喘着气,脸上泛起一层窘迫的潮红,眼神却依旧倔强地迎着罗明的目光。
罗明没有立刻说话。
他看着王龙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看着他眼底深重的疲惫、委屈和那份难以言说的无力感。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像一头被逼到墙角的困兽。
他理解王龙的顾虑,甚至感同身受。
霞霞现在的状态,确实令人揪心。
“王龙,”
罗明的语气放缓了,带着一种长辈般的沉稳,“你的难处,哥明白。
霞霞现在这样,是让人操心。”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可你想过没有?她这心病,根儿就在涛涛身上。
孩子在那儿受罪,当妈的,心就跟在油锅里煎一样。
你把她的念头硬生生压下去,这心病就好不了。
她身子能好?”
王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能出声音。
罗明的话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罗明走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我知道你顾虑啥。
孩子接回来,吃穿用度,上学看病,哪样不是负担?你怕担不起,怕委屈了霞霞和你自己的孩子。
这都没错,过日子,谁不想图个安稳?”
王龙的眼圈微微红了,罗明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自卑。
他用力抿着嘴,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但是,”
罗明的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在不是算长远账的时候!
眼前火烧眉毛的是,一个孩子,你媳妇的亲骨肉,正在别人家里挨冻受饿受欺负!
霞霞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这比拿刀子剜她的心还疼!
孩子遭罪,当妈的能活吗?她肚子里的那个,能好得了?”
他盯着王龙的眼睛,目光灼灼,“王龙,咱都是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
顶梁柱是干啥的?不就是天塌下来得顶着,难事来了得扛着吗?”
王龙被罗明的目光逼视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