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一下,跟我去郭墩村郭大富家走一趟。”
他又看向罗明三人,“你们也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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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警用边三轮摩托车突突地喷着黑烟,在颠簸的乡村土路上艰难前行。
罗明坐在跨斗里,寒风刀子似的刮在脸上。
罗霞和王龙挤在年轻公安小张开的另一辆同样破旧、后座绑着个木箱的自行车后座上。
罗霞紧紧抓着王龙的衣服,身体随着车子的颠簸摇晃,脸色比在派出所时更加惨白,嘴唇哆嗦着,眼神死死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村庄轮廓,那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母兽般的绝望与期盼。
车子在郭墩村口停下。
罗明跳下跨斗,对老公安说:“公安同志,这事最好请村干部在场做个见证,免得郭家到时候胡搅蛮缠,说我们仗着有公安撑腰欺负人。”
老公安想了想,点头同意。
在罗明的指引下,一行人先去了村支书家。
村支书是个五十多岁的黑瘦汉子,姓郭,论起来和郭大富还沾点亲。
他正蹲在院子里收拾一堆冻鱼,看到两个公安带着罗明等人进来,吓了一跳。
听完老公安简短的说明和罗明的补充,郭支书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郭涛那孩子在郭大富家过得不好,村里风言风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碍于同宗同姓,又是“家务事”
,他睁只眼闭只眼。
如今公安直接上门,还牵扯到外村人,这就不是小事了,弄不好就是村里的丑闻。
他很不情愿地放下手里的鱼,披上棉袄:“行吧,我跟你们去一趟。”
有了村支书带路,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村西头郭大富家。
这是几间低矮破旧的土坯房,院墙塌了半边,用些枯树枝胡乱挡着。
院子里一片狼藉,堆着柴草、破烂家什,地面坑洼不平,积着污水和泥泞。
还没进院门,就听到一个女人尖利刻薄的叫骂声:“……你个赔钱货!
丧门星!
扫个雪都扫不利索!
养你吃白饭啊?滚远点!
别在这碍眼!”
接着是几声沉闷的、像是棍子或扫帚柄打在什么东西上的声音,和一个孩子压抑的、带着哭腔的痛哼。
罗霞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电流击中,下一秒,她爆出惊人的力量,一把推开搀扶她的王龙,疯了一样冲进那塌了半边的院门!
眼前的景象,瞬间撕裂了所有人的神经。
院子中央的雪地里,一个瘦小得不像话的男孩,正费力地拖着一把比他高出一大截的破扫帚。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破烂不堪、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单衣!
袖子短了一大截,露出两条冻得通红紫、布满青紫瘀痕和开裂流脓冻疮的细瘦胳膊!
下身是一条同样破旧、不合身的单裤,裤脚吊着,露出冻得肿胀、同样满是冻疮的脚踝,脚上趿拉着一双露着大脚趾、后跟完全磨烂的破布鞋!
小脸脏污不堪,鼻涕混合着灶灰糊了半张脸,嘴唇冻得乌紫,在寒风中瑟瑟抖,像一片随时会被吹走的枯叶。
而郭大富的媳妇,一个膀大腰圆、颧骨高耸的凶悍妇人,正叉着腰站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一根细竹条,指着孩子破口大骂。
刚才那几下,显然就是抽在孩子身上的!
“涛涛——!
!
!”
罗霞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那声音里饱含了剜心剔骨的剧痛和滔天的愤怒!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完全不顾自己隆起的肚子,几步就冲到孩子面前,猛地跪倒在冰冷的雪地里,一把将那冻得僵硬的小身体死死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