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期……应该没什么问题。”
张波抬起头,迎上大哥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我想……自己再试一试。
真到了那一步……”
他顿了顿,眼神掠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然,“大不了我不在三镇混了,去海南投奔二姐和二姐夫去!”
“啪!”
张立民的手掌重重拍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出一声闷响!
老爷子花白的眉毛倒竖,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手指几乎要戳到张波的鼻尖:“混账话!
三镇都混不下去了,还想去海南给你姐姐添麻烦?!”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你说你!
当初好好的铁饭碗不端!
非要去下海开什么公司!
开公司也就罢了,非要去接云然那个烂摊子!
接烂摊子也就罢了,还让齐奇那个搅屎棍跟你一起!
你不知道他给建工集团捅了多大的篓子?不知道人家对他恨之入骨?!
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张波被父亲的气势压得呼吸一窒,辩解道:“爸……我们从小玩到大,他来求我,我……我不好意思拒绝。
再一个,也念着他父亲齐叔当年的情分……”
“情分?!”
张立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你和他父亲齐大全有什么情分?!
他7o年人就没了,你才几岁?你见过他几次?啊?!
哪来的情分不情分?!”
“不是说……当初您68年下放的时候,是齐叔帮过您一把吗?还有……您下放后,也是他照顾过我们一家……”
张波的声音低了下去,底气明显不足。
“哼!”
张立民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如刀,“无所谓帮不帮!
我下放是去农场劳动,他当时是农场一个小干事,按政策关照一下,是他的本分!
至于照顾你们……”
老爷子的语气带着深沉的悲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你妈走得早!
你二姐69年就去海南插队了!
家里就剩你和你三姐!
他齐大全能照顾你们多久?满打满算,不到两年!
这就算天大的情分了?!”
他猛地站起身,手杖重重顿地,目光灼灼地盯着张波:“就算是有情分!
那也是我张立民欠他齐大全的!
轮得到你张波去还吗?!
你最该记住的,是你大嫂王萍的情分!
她嫁进张家门的时候,正是家里最难的时候!
她既要照顾我这个半老头子,又要拉扯你们几个半大孩子!
没她,你能长得肥肥胖胖?!
这个家,付出最多、最该得回报的是你大嫂!”
老爷子胸膛起伏,显然情绪激动:“我77年回到工作岗位,这些年,对齐家难道没有回报?!
齐奇在我们家寄养了多少年?吃穿用度,上学读书,哪一样不是我张家的?!
这些年,他惹出多少祸事,哪一次不是我,或者你大哥,豁出老脸去给他擦屁股?!
再大的情分,也该还完了!
他们齐家,现在就是拿着那不到两年的所谓‘恩情’,像根绳子一样拴着你,裹挟你!
他们想要的,是更多!
是没完没了!”
他颓然坐回椅子,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英雄迟暮的苍凉:“我现在……退休了。
人走茶凉,手里那点旧情面,是用一分就少一分了。
要省着点用啊……波波。”
书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台灯的光晕笼罩着沉默的四人。
张波低着头,父亲的话像重锤,一下下砸在他心上,将他心中对齐奇最后那点基于“父辈情谊”
的滤镜,彻底砸得粉碎。
良久,他才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痛楚和一丝决断,声音沙哑:“爸……我知道了。
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