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雪粒子打在脸上，冰冰凉凉。

罗亮背着沉甸甸的铺盖卷，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脑子里还回响着许金平那句意味深长的“晚上累着了”

，脸上滚烫的温度被冷风一吹，才稍微降下去一点。

他偷偷抬眼瞄了瞄前面大哥罗明的背影，那宽厚的肩膀微微前倾，步伐依旧沉稳有力，只是偶尔扶腰的动作，在罗亮眼里似乎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心里嘀咕：大哥和大嫂……原来是这样啊……一种懵懂的、属于成年世界的认知，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他年轻的心湖，漾开了一圈涟漪。

到了尘土飞扬的国道边，车流明显多了起来。

大货车呼啸而过，卷起一阵雪泥。

他们站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辆车顶上绑着大包小包行李、车身喷着“洋河-夹头角”

字样的破旧长途客车摇摇晃晃地驶来。

许金平赶紧挥手拦车。

夹头角是距离洋河最远的一个镇，很多镇的人出行都会在国道边上等他们的车，只有他们的车趟次最多。

车门“嗤”

地一声打开，一股混杂着烟味、汗味和劣质皮革味的热气扑面而来。

司机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叼着烟卷，不耐烦地吆喝着：“快上快上！

后面还有站呢！

行李放车顶，捆结实点！”

许凯和罗亮年轻力壮，手脚麻利地把四个人的铺盖卷和提包举上车顶，许金平和罗明在下边帮忙递，几人七手八脚地用粗麻绳捆扎固定。

罗明一边捆，一边低声叮嘱罗亮：“捆紧点，这路颠，别掉下去。”

好不容易把行李安顿好，四人挤上了车。

车厢里早已坐得满满当当，过道上也站了不少人。

他们买的散座票，位置并不在一起。

罗明和许金平在车厢中部找到了两个相隔几排的位置，许凯和罗亮则被挤到了车厢尾部，和一个抱着鸡笼的大婶挨着。

车窗外，熟悉的田野和村庄在飞雪中快倒退。

车子颠簸着，出各种吱呀作响的声音。

他旁边的大婶怀里那几只鸡，似乎受了惊，不安地咕咕叫着，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家禽特有的气味。

许凯倒是适应良好，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上午十一点半左右抵达了洋河县汽车站。

候车大厅里人头攒动，弥漫着烟味、汗味和长途跋涉的疲惫气息。

各种口音的方言混杂在一起，编织着底层百姓为生计奔波的背景音。

四人找了个稍微空点的角落，把沉重的铺盖卷堆在一起当临时座位。

苗凤和李秀云准备的干粮派上了用场——硬实的烙饼和煮鸡蛋。

他们拿出各自的搪瓷缸子，去开水房打了滚烫的开水，就着热水，啃着饼和鸡蛋，简单填饱肚子。

罗亮显然是饿了，吃得狼吞虎咽。

时间指向十二点二十分。

广播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的播报，去武昌的车开始检票了。

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那辆熟悉的、车顶捆满行李的灰绿色客车已经停在了专属车位上，司机正在车下检查轮胎。

许金平招呼许凯和罗亮：“亮子，阿凯，走，先把咱们的行李弄上车顶捆好，省得等会儿人多手忙脚乱。”

罗明也站起身，从裤兜里摸出那个黑色的bb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有条未读信息。

他眉头微蹙，对许金平道：“姑爷，你们帮我把行李也带过去，先捆上。

我去打个电话，很快回来。”

他指了指候车大厅角落里那排用玻璃隔断隔开的公用电话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