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了,这节骨眼儿去省城,是什么急活啊?”
罗明神色稍缓,解释道:“就是前阵子去三镇帮金平姑爷做活时,认识的一个老板。
人看着还算靠谱,挺爽快的。”
他下意识摸了摸别在腰间的bb机,“喏,这玩意儿就是他送的,说方便联系。
金平姑爷也认识他,叫张波。”
听到“4o块一天”
和“张波”
这个名字,许凯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知道小叔许金平认识不少靠谱的工头,能开这个价钱的,肯定不是小工程。
他盘算着,这趟活干下来,能攒下不少钱,正好给娟娟和快出生的孩子添置些东西。
苗凤听大儿子说得有理有据,又见丈夫态度坚决,小儿子自己也应承了,知道再拦着也没用。
她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罗亮的眼神充满了不舍和担忧。
罗亮心里则是五味杂陈。
4o块一天的诱惑是巨大的,足够他买很多想要的东西。
但“三镇”
、“急活”
、“省城”
这些字眼,又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对陌生环境和繁重劳作的畏惧。
他偷偷瞄了一眼大哥严肃的侧脸,知道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张波老板啊,”
许凯接口道,“我听小叔提过,好像是在三镇那边包大工程的,手面挺阔。
大哥能搭上他的线,是好事。”
这话既是说给罗明听,也是说给还在担忧的苗凤和罗娟听,让她们安心。
其实他并不认识张波,也不知道张波是干什么的。
“嗯,金平姑爷介绍的,人应该靠得住。”
罗明点点头,“阿凯,你等会儿去找金平姑爷,把情况说清楚,看他方不方便。
如果没问题,我们明天一早就走,得赶时间。
亮子,”
他转向弟弟,“吃完饭赶紧去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和铺盖,天冷,厚实点的带上。”
“哦…知道了。”
罗亮闷闷地应了一声,低头扒饭的度明显慢了下来,显然心思已经飞到了即将面对的“苦役”
上。
罗娟听说丈夫也要去省城,而且一去可能好些天,心里泛起一丝不舍,但想到丈夫能跟着大哥和金平姑爷去挣那4o块一天的高工钱,更多的还是高兴。
她轻轻碰了碰许凯的胳膊,声音压得更低:“那你…路上小心点,干活注意安全。”
“嗯,放心。”
许凯回以憨厚又让人安心的笑容,反手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
罗明看着小两口的情态,没再多说,直接放下碗筷站起身:“行了,就这么定。
我现在就去镇上搞几张明天去三镇的票,别等晚了票都没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从挂在墙上的外套内兜里摸出钱包,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又仔细数了些零钱。
94年底,长途车票不便宜,而且临近年底,票源紧张是肯定的。
他走到门口,穿上外套,又对许凯叮嘱道:“阿凯,你赶紧去找金平姑爷。
要是他实在没空或者不方便去,你立马去村口小卖部给我回个电话(指打到小卖部的公用电话,让店主喊他)。
我好赶紧再找人顶上,这活耽误不得。”
他拍了拍腰间那个黑色的bb机,强调了事情的紧迫性。
罗明推门而出,一股裹挟着雪粒的寒风立刻扑面而来。
他裹紧外套,戴上棉帽,推起停在屋檐下的二八大杠自行车。
车座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他用手套胡乱拂去,跨上车座,用力一蹬,自行车便碾过院子里薄薄的积雪,吱嘎作响地驶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