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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像一场致命的瘟疫,迅在合作社内部蔓延开来。
组员们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听到文件内容后,如遭五雷轰顶,现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随即爆出绝望的哭喊、愤怒的咒骂和惊恐的议论,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末日降临般的混乱与悲戚。
“他们这是明抢啊!
跟土匪有什么两样!”
“折价入股?说得好听!
咱们这些茶园、老作坊,在他们眼里能值几个钱?够塞他们牙缝吗?”
“择优录用?放他娘的狗屁!
到时候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咱们这些老家伙,谁要?等着喝西北风吧!”
“不让用林家岭的牌子了?那咱们还是林家岭的人吗?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也不要了?这是要断我们的根啊!”
李老栓气得浑身抖,双眼赤红,猛地冲上前,一把从林国栋手中抢过那份文件,就要将其撕成碎片,被林国栋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拦住。
“老栓叔!
撕了没用!
这是盖着官印的红头文件!
撕了就是对抗政府!”
周芳和几位老组员早已泪流满面,女人们压抑的哭声和孩子们被这恐怖气氛吓到的啼哭,让整个林家岭笼罩在一种令人心碎的、绝望的氛围中。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绒布,彻底覆盖了山峦。
油灯下,合作社核心成员围坐在那张坑洼不平的旧木桌旁,气氛凝重得如同坟墓。
跳动的火苗将每个人脸上深刻的忧虑、无法抑制的愤怒和深不见底的绝望,都映照得清清楚楚。
“国栋,没路走了!
横竖都是死,跟他们拼了!
大不了鱼死网破!”
一个年轻气盛的组员猛地捶了一下桌子,红着眼吼道,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拼?拿什么拼?咱们是鸡蛋,人家是石头!
拿锄头跟人家的枪杆子拼吗?”
另一位年纪稍长、经历过更多风浪的组员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力感。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我们几代人攒下的家业抢走,把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断送掉?咱们就这么认了?”
众人七嘴八舌,情绪激动,却都像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找不到任何出口,只能出绝望的咆哮。
对手太强大了,掌握着绝对的权力和资源,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
林国栋一直沉默着,脸色在昏暗跳动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嘴唇紧抿,但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却仿佛有两簇幽暗的火苗在燃烧,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近乎疯狂的决绝光芒。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沉重的碾磙,缓缓扫过每一张写满绝望的脸,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令人心悸的坚定:“拼,是死路一条,白白送死。
认,也是死路一条,慢慢等死。
但是,我们还有一条路———告!”
“告?”
李老栓一愣,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告谁?去哪告?县里?市里?他们官官相护,都是一伙的!
咱们的状纸能递上去吗?递上去又能怎样?”
“不去县里,也不去市里。”
林国栋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丝,“我们去省里!
去北京!
把咱们林家岭的冤屈,把他们如何欺上瞒下、巧取豪夺、无法无天的勾当,全都捅到天上去!
省报的报道是第一步,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咱们的存在和委屈;李教授那边是第二步,让上面的人看到了问题的复杂和严重;现在,到了第三步,也是最后一步,破釜沉舟的时候了!
我们要把所有的材料———王福根留下的证据、县里出尔反尔前后矛盾的文件、张技术员上蹿下跳暗中活动的迹象、还有咱们合作社这么多年真实的账目、艰难的展历程、受到的一次次不公打压———全部整理出来,写成血泪状子!
等李教授那边一有确切消息,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