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田雨一惊。
赵刚的脸上,露出了自内心的笑容:“是旅长送的‘甜枣’到了。”
两人赶到城东门口,眼前的景象让田雨彻底惊呆了。
几十头骡子排成一列长队,每头骡子身上都驮着沉甸甸的木箱。
崭新的中正式步枪,枪身上的桐油还没干,码放得整整齐齐。
擦得锃亮的捷克式轻机枪,静静地躺在箱子里。
还有一箱箱黄澄澄的子弹,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李云龙正站在一头骡子背上,手里挥舞着一支崭新的驳壳枪,脸上的肿还没消,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弟兄们!
看见没有!
这就是旅长给咱们的抚恤金!
是咱们用命换来的!”
他扯着嗓子吼道,“都他娘的别客气!
这些,都是咱们的!”
战士们像疯了一样,围着那些骡子,眼睛里放出的光,比子弹壳还亮。
他们伸手去摸那些新枪,摸一下,就咧开嘴傻笑一阵,那神情,比抚摸自己媳妇的脸还温柔。
一个战士抱着一挺捷克式机枪,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最后把脸贴在冰冷的枪身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没人笑话他,因为很多人都在抹眼泪。
他们不是在哭,是在笑。
“张大彪!”
李云龙从骡子背上跳下来,一脚踹在刚献完宝跑回来的张大彪屁股上,“你的一营,这次当先锋,伤亡最大!
给你营添二十挺捷克式!
五十支中正式!
子弹,敞开了给你!
老子只有一个要求,下次打仗,你得给老子第一个冲上去!”
“是!
团长!”
张大彪挺直了腰杆,吼声震天响,眼圈却是红的。
“二营!
三营!
炮连!
侦察连!
……”
李云龙像个财主分家产,一支支枪,一箱箱子弹,被他点了名,分了出去。
没有谦让,只有拿到新枪后震天的吼声和拍着胸脯的保证。
“团长!
有了这玩意儿,下次我一个排就敢干鬼子一个中队!”
“团长!
给我也来一挺!
我保证拿它给牺牲的王排长报仇!”
整个平安县城,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这股欢乐,粗野,直接,却又充满了无比强大的生命力。
田雨站在人群外,她举起了那个方方正正的铁盒子——她的相机。
她想拍下这一幕,可她现,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法完整地记录下眼前这幅画面。
她看到了李云龙脸上的狡猾和得意,也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对着城西方向的沉痛。
她看到了战士们抱着新枪的狂喜,也看到了他们缠着绷带的胳膊和空荡荡的裤管。
她看到了赵刚脸上的欣慰,也看到了他眉宇间那份永远无法释怀的沉重。
这所有的一切,都混杂在一起,让她手里的笔和相机,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终于明白,李云龙的“买卖”
,是用什么做成本,又换回了什么。
那不是一笔可以用数字计算的账。
李云龙分完了装备,又跳上一个弹药箱,他看着一张张兴奋的脸,吼声再次响起:“枪下去了!
都给老子擦亮点!
从明天起,全团进行战术合练!
老子不管你们是新兵还是老兵,三天之内,要是还摸不清你们手里那玩意的脾气,就都给老子去炊事班喂猪!”
“告诉筱冢义男那老鬼子!
他那颗牙,老子只是给他打断了,还没拔下来!
等咱们歇够了,就去太原城里,帮他把这颗烂牙给拔了!”
“嗷——”
狼一样的嚎叫声,再次冲破了平安城上空的硝烟。
田雨放下了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