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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当时是基于什么样的战略考量,做出的这个决定?”
问题很尖锐,问的不是功劳,而是纪律。
李云龙一听就毛了,刚想拍桌子,被赵刚一个眼神给按了下去。
“战略考量?”
李云龙哼了一声,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他山本一木都把刀架我脖子上了,老子不干他,难道还等着他给老子拜年?”
田雨的笔尖停在纸上,显然没听懂这句黑话。
赵刚及时接过话头,对着田雨温和地笑了笑:“田雨同志,李团长的意思是,当时敌我态势已经非常明确。
日军山本特工队对我根据地腹地进行穿插,其前锋已直逼我团部。
在这种被动局面下,我团经过慎重研判,认为固守待援只会陷入更大的被动。
因此,李团长果断决定,以攻为守,主动出击,攻击敌军兵力空虚的后方县城,从而打破敌人的战略企图。”
李云龙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看着赵刚,又看看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的田雨,最后恍然大悟,用力点点头:“对!
老赵说的对!
就是这个意思!
老子就是这么想的!”
田雨抬起头,又问:“战报中提到,我军伤亡过七百人,平民伤亡也很大。
对于这个代价,您怎么看?”
李云龙的脸色沉了下来:“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心疼!
可这笔账得这么算,咱们躺下七百个弟兄,换鬼子一千五百个,还外带一个炮兵联队。
这买卖,划算!”
“买卖?”
田雨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这个词显然刺痛了她。
赵刚轻轻咳嗽一声,再次开口:“李团长的意思是,革命的胜利必然伴随着牺牲。
我们对每一位牺牲的同志和同胞都感到万分悲痛。
但正是他们的牺牲,换来了战略上的主动权,粉碎了日军的‘囚笼政策’,为根据地的巩固和展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空间。
他们的鲜血,没有白流。”
李云龙在一旁猛点头:“对!
没白流!
老子回头就给他们立碑!
石头刻的!”
接下来的“采访”
,就在这种诡异的模式下进行。
田雨问:“听说你们用一种……特殊的战术,击溃了日军的火焰喷射器部队?”
李云龙一拍大腿,来了精神:“那帮狗日的用火喷我们,老子就用屎浇他们!
看谁比谁更恶心!”
赵刚扶着额头,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在艰苦的战斗条件下,我团指战员充分挥主观能动性,因地制宜,就地取材,以灵活多样的战术手段,有力地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
田雨一边记,一边强忍着没有让脸上的表情过于精彩。
她又问了许多问题,从地道战的细节,到魏大勇正在刻的纪念碑,再到那口当沙盘的棺材板。
李云龙负责提供原汁原味的、充满土匪气息的事实,赵刚则负责把这些事实“翻译”
成光荣、正确、充满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的宣传稿。
采访的间隙,田雨停下笔,目光越过两人,望向不远处的操场。
战士们正用缴获的日军军服扎成稻草人,嗷嗷叫着练习拼刺。
他们的喊杀声里,没有丝毫的悲伤,只有一股子野蛮生长的劲头。
她的目光又落回面前这两个人身上。
一个,是满脸横肉、言语粗鄙、却把生死和战局算得清清楚楚的“匪”
;另一个,是温文尔雅、满口理论、却能将这股“匪气”
牢牢约束在革命框架内的政委。
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在报纸上读到的那些战报,那些文字,都太苍白了。
她合上笔记本,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问李云龙的,眼神也直直地看着他。
“李团长,旅长打了你一巴掌,还收走了你所有的缴获。
你服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