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都被惊动了,那细听时仿佛渺然无际、却有隐隐撬动道基的攻伐之音无远弗届,无论道行高低,无不受其影响。只见十几个重要的峰头上,都有一群修士聚集着,目瞪口呆的望向忽然凝聚的雷云。而其中犹以天师府、正一殿和灵宝观所在峰头上修士最多。
而护山大阵“二十四治”亦生出感应,群山隐隐震颤,抗拒雷音。若非如此,山中许多弟子修为低微,可就不会只是些微不适这般简单。
劫云刚刚凝聚的一刻,鹿鸣居士便从厢房中走出来,他几乎是目睹了数十息内劫云繁衍壮大的全过程。雷云此刻上通九霄,其下几乎已触及主峰之巅,简直如九阙九城般厚重。云中有电龙翻滚,云层横生,仿佛有万千魔主藏匿,几乎修为如鹿鸣,亦不由得不为这绝对的威压而战粟。他望向主峰上某一间偏殿,心里也捏了一把汗。
而身为今天的主角,三省老道仍旧像往常一般在三省殿讲经,自从张泯然出关后,山上局面略有振作,他这殿里居然也坐了十余人。劫云成型之后,殿中诸人皆生出感应,争先恐后抢出三省殿。老道似是最后知觉的一个,人都走得尽了,他这才极缓极缓的放下手中书卷。天师府直缨劫云锋芒,雷音滚滚,几乎化成实质。冥冥中似乎有种意志,将天地之威驱策向今天的目标人物。无形的雷音滚入殿中,与地面上的禁制相触,擦出一溜溜明晃晃的火花。六道火花从殿门口一路窜到老道膝前,雷音毫无阻滞的从老道身上冲刷而过,在他身后化成乌有。
然后,他便慢慢的站了起来,身上有细微的“噼啪”之声响起,像是嫩枝生长时拱开老树糙皮的声音。他的眉睫未有稍动,起步时仍旧缓慢,身上有苍白se的碎块簌簌而落。可几个步子迈出之后,随着身上掉落的东西越来越多,他的脚步也灵便起来,当走出殿门时,已然和常人毫无差别。
天头被乌云沾满,几乎与夜晚无异。云中不时有巨大的青se、紫se闪电闪现,犹如飞龙经天,晃得地面如白昼,每当这时,他便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脸上斑驳的皱纹挤成一团。殿外面已团团站了众人,都仰着脖子望着这奇景。有人发现了老道,大呼道:“老祖宗!天降如此奇象,却是什么预兆?”这弟子修为不俗,雷声隆隆,却也没能把他的声音盖过去。
这话问到了在场大多数人心坎里,这些子弟年纪太轻,见识不足,认不出这是劫云。就是有些隐约有点想法的,也断然不敢往这上面想,毕竟百多年来神州无一人得飞升之果。黑云压峰,到底是吉是凶?如今是多事之秋,少天师新丧,而未来的天师还在襁褓里牙牙学语,只有远在固原城的弥越裳能稍稍使人振奋。这样的天师道,实在经受不起再多的打击了。
老道向四周环顾一圈,看到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望着他,眼中都带着颤抖的希冀。他不由得展颜笑起来,褶皱虽让他显的异常苍老,却同样因之矍铄,那是无数岁月的沉淀,每一条纹理中都沉积着智慧。见他这一笑,所有人都安下心来。
“无妨、无妨。元始之气周流于六虚之间,如水chao之涨落,起伏有定。我辈修士若处在那波峰处,乘势而起,可脱出那六虚之外;如这百多年在波谷处,底气薄弱,越发失了道心,忘却掉修行初衷。然而大道往复,绵绵不息,这涨落之间岂不就暗合某种天数?”
老道此刻却是口若悬河,又对着一种徒子徒孙讲起法来,只是众人大多面露茫然,不知其所言。他也不以为意,接着道:“天地气数已变,通往彼界之门洞开,新的世代将被推动着升到顶端。然而这是否便是修士们的大幸?物xing的至理在于‘易’字,即所谓变也,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亦是常法。莫叹百多年无飞升,是因这波谷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