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跑了。”
苏菲突然抬起头,刘海投下的阴影散去,那双湛蓝的眸子直直地迎上了三人的视线。
“当时,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砸碎了存钱罐,把里面攒了好多年的钱都掏了出来,又趁着午休偷偷溜进书房拿回了自己的护照。我就那样……一个人跑到了机场,买了最近一班飞往鹰国的机票,然后申请了这边的大学。”
“我真的以为……只要跨过了国境线,只要躲进这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学校里,切断所有的联系,就能把那些东西都甩在身后。”
她再次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放在桌面上交叠的双手。那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
“但我错了……我还是太天真了。他们还是找到了我……姐姐来了,我想……这大概是父亲的耐心,已经彻底耗尽的信号吧。”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小店重归寂静。
吐出这些腐烂在肚子里的秘密,就像是把身体里的内脏都掏空了一样。苏菲瘫软在椅子上,脊背贴着椅背滑落了几分。
累。
但是轻盈。
虽然眼睛还是又红又肿,脸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但那种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随时可能窒息的紧绷感,反而消失了。
“天哪……”
最终,还是李惠莉率先打破了这片沉寂,她张大了嘴巴,下巴几乎要掉到桌子上。
“这……这真的就像那些黄金档豪门狗血剧里的情节一样……我一直以为那是编剧为了收视率瞎编的,没想到现实中真的会有这种事……而且就发生在我身边?!”
而苏晓雯却没有说话。
那股最初的愤怒退潮后,露出了她锋利如刀的理性。她坐在那里,手指叠在一起交替敲击着。
她在看苏菲。
不对劲。
苏晓雯微微眯起眼睛。
一个存在于欧洲的老牌贵族家族,其掌握的资源和人脉网络大概率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私人侦探、海关关系、航班信息监控、甚至是一张通缉令……
苏菲当年才多大?
一个刚刚成年的温室花朵,拿着偷来的护照,用着并不算多的现金,没有任何反侦察经验,甚至可能连怎么买机票都是现学的。
她是怎么顺利通过安检的?
她是怎么在鹰国办理入学手续而没被发现的?
她是怎么在这个满是摄像头的现代社会里“人间蒸发”这么久的?
除非那个家族全是饭桶。
或者……
有人故意放水......
苏晓雯的视线在苏菲那张写满“劫后余生”庆幸的脸上停留了两秒。
女孩正在用手背擦眼泪,对自己能成功逃脱这件事深信不疑。
苏晓雯的手指停住了。
这时候说出来,除了增加恐慌,没有任何意义。
她端起面前的大麦茶,喝了一口,将这层冰冷的猜想连同温热的茶水一起咽回了肚子里。
“现在的局面很清晰。”
苏晓雯放下杯子,声音平稳,切断了空气中蔓延的情绪。
“对方有钱,有势,有合法的监护权或者亲属关系。我们是学生,没钱,没背景,甚至连报警的理由都不充分。”
“是啊。”张铭靠在椅背上,摇了摇头,“警察会管什么?‘你好警官,我不想相亲’?警察只会让我们回家自己商量,要是那个姐姐再带个律师团过来,说苏菲精神不稳定需要回家治疗,警察说不定还会帮着他们抓人。”
“学校那边也指望不上。”李惠莉叹了口气,“这是家务事,只要不动手打人,学校只会和稀泥。”
无论怎么推演,无论怎么画辅助线,那个逃生的出口都被堵得死死的。
沉默再次降临。
苏菲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火苗,在这令人窒息的现实面前,又要熄灭了。她把头埋进臂弯里,肩膀塌了下去。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