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宫女的目光下意识地被那声响吸引,落在那块碎瓷上。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瞳孔微缩,脸上血色褪去几分。她认不出这瓷片具体来历,但那鲜红如血的釉色,出现在这冷宫,出现在一个痴儿手里,本身就透着不祥。
谢阿蛮“啊呀”一声,像是才发现东西掉了,慌忙趴下去捡,手指胡乱地在雪泥里扒拉,将碎瓷重新抓回手里,紧紧握住,还警惕地看了赵宫女一眼,嘴里嘟囔着:“我的……亮亮……不给……”随即转过身,用背对着赵宫女,肩膀缩起,一副护食的孩童模样。
赵宫女僵在原地,手里的衣物掉回盆中,溅起冰凉的水花。她看着谢阿蛮脏污瘦小的背影,又看看她紧攥的、露出一点尖锐边角的拳头,喉咙发干。那红色……那形状……冷宫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阿蛮是从哪里捡来的?昨夜李主子门口的动静……和这个有关吗?
无数疑问和猜测瞬间涌上心头,交织着昨夜听闻的“冷宫旧事”和长春宫的“邪性”,让她后背发凉。她张了张嘴,想问问,可对着一个痴儿,能问出什么?难道要问她“这红瓷片是哪里来的”?她能回答什么?
最终,赵宫女只是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更深的惊惶和认命般的疲惫。她默默地重新拿起衣物,用力搓洗,仿佛要将心头的不安也一并洗去,只是那动作,带上了几分仓皇的力道。
谢阿蛮背对着她,嘴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旋即平复。她慢慢挪回自己的角落,重新蜷缩起来,将握着瓷片的手藏在身下。种子已经丢下去了,剩下的,就看赵宫女自己如何灌溉那恐惧的幼苗了。
一整天,赵宫女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她浆洗衣物时频频走神,晾晒时差点被绳子绊倒,去领晚间的粗食时,也匆匆去匆匆回,不敢在院外多停留片刻。她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李美人紧闭的房门,又飞快移开,带着无法掩饰的惧意;偶尔掠过谢阿蛮时,也复杂难言。
谢阿蛮乐见其成。赵宫女的恐惧,会让她更依赖(哪怕是潜意识里)这个看似唯一“无害”且可能“无意”触及了某种秘密的痴儿。同时,这份恐惧也可能促使她去打探、去留意更多相关的信息,以求自保——或者,在压力大到一定程度时,向她认为的“安全”渠道吐露。
傍晚时分,吴嬷嬷再次出现。她今日的气色似乎比前几日更差,脸色蜡黄,眼袋浮肿,走路时脚步有些虚浮,那股混合着檀香的苦味,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隐隐闻到,似乎比之前更浓烈了。她径直走向李美人的屋子,手里拎着的食盒比往常稍大一些。
叩门声比平时重了些,带着明显的不耐。“李主子,用膳!”
里面许久没有动静。
吴嬷嬷等了片刻,火气上涌,提高嗓音:“李主子!再不开门,今晚可就没了!”
门内传来李美人嘶哑的、带着颤抖的声音:“你……你又想干什么?拿走……我不吃!我不吃你们的东西!”
吴嬷嬷眼神一厉,压低声音,却带着狠意:“李主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开门,把东西吃了,对谁都好。否则……哼,这冷宫里头,悄没声儿少个把人,谁会在意?”
这话里的威胁赤裸裸。不远处的赵宫女听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