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牛皮与细密桑麻夹层制成,表面涂有暗褐色树脂,边缘以铜丝密扣闭合,手腕与颈口皆可收紧,形制古怪,却严密异常。
“此乃‘闭气衣’,仿潜水匠人裹油布之法改良而成,虽不能久持,然片刻无虞。”她语气温和却笃定。
众人穿戴后,那股甜腥之气果然被隔绝在外,呼吸重新变得清冽,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老铁!”她看向队伍中的工匠,“还记得我教你的压力差原理吗?找到毒烟槽的出气口,用湿泥混合草木灰,反向封堵——内部压力会让封堵更严密!”
“是,大人!”老铁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立刻带着几个徒弟俯身摸索石壁。
指尖探入凹槽,触到温热的金属管口,迅速以泥灰封实。
随着最后一处缝隙被堵死,黄烟渐息,空气中仅余焦土与湿泥混杂的泥土气息。
“沈师傅,”她又转向沈砚归的师父,那位精通音律的老者,“这些弩机共用一根青铜簧条,我观其锈迹斑驳,材质脆硬,共振点应在‘角’音附近。请您反复敲击‘角’音,保持稳定节律,使其疲劳断裂。”
“声波共振……老夫明白了!”沈师傅恍然大悟,命弟子取来铜锣。
锣槌轻击,“咚——”一声低沉浑厚的音波荡开,如潮水般在石壁间来回冲刷。
每一下都精准落在“角”音频率,持续不断。
老铁将耳贴于石壁监听,忽然低呼:“大人!声音变沉闷了——簧断了!”
刹那间,整条通道陷入死寂。
再无弩矢破空,唯有余音在耳膜深处微微震颤。
一时间,地宫内一边是紧张有序地封堵毒烟,另一边是奇异而富有节奏的锣声回荡。
那些旧时代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机关,在格物学的原理面前,竟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半个时辰后,通道畅通无阻。
众人穿过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宏伟的石室中央,一具巨大的水晶石椁静静悬浮在半空中,下方是流转不息的水银池,粼粼波光映照椁身,折射出梦幻般的虹彩,宛如星河倒悬。
指尖轻触椁面,冰凉刺骨,却又光滑如镜,不留一丝指纹。
椁内,一卷被特殊油纸包裹的古卷清晰可见,泛黄的纸页边缘微微翘起,仿佛正等待被唤醒。
“《前朝格物遗卷》!”裴文远的一位老友激动地喊出声,声音在空旷石室中激起层层回响。
然而,水晶椁并非毫无防备。
椁盖之上,是一个由金、木、水、火、土五枚金属环层层嵌套的复杂圆盘锁,每一环上都刻满了玄奥符文,纹路深处隐约泛着微弱的磷光。
指尖划过符文,能感受到细微的凹凸,仿佛铭刻着某种失落的语言。
“这是‘五行连环锁’!”那位老友脸色一白,“百年前,格物监的监正曾言,此锁非人力可解,唯有‘通晓天地之理者’,方能窥其奥秘。”
“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狂笑声从众人身后传来。
只见郑元礼带着几名家仆,不知何时也跟了进来,满脸狞笑,眼神中充满了快意:“楚云舒,你以为凭你那点奇技淫巧就能开启圣贤遗物?别做梦了!这把锁,连当年的大国手都束手无策,你们就准备在这里陪着它烂掉吧!”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楚云舒格物之术的鄙夷与不屑。
裴衍脸色一沉,正要上前,却被楚云舒抬手拦住。
她甚至没有看郑元礼一眼,目光始终锁定在那具水晶椁上。
她的视线越过五行锁,投向了石室穹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