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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我身后的墨鸢,低声而清晰地吐出三个字:“逻辑通。”
第三日,轮到我亲自主讲。
我讲的题目,是《火薯传》。
我从上古神农尝百草的传说讲起,说到此物如何辗转万里,来到大秦;从伊犁河谷的第一块试田,讲到今冬关中无一饿殍的奇迹。
话音所至,有人低头啜泣,有人悄然拭泪。
讲到最后,我没有做任何总结,而是命人取出一幅前所未有的巨图,在太庙高高的台阶前,猛然展开!
哗——
人群中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如同潮水退去。
布帛展开的摩擦声刺耳而震撼,仿佛撕开了旧时代的帷幕。
那是一幅崭新的《寰宇山海图》。
上面用朱砂清晰地标注着我大秦今日的疆域,那条象征着信风水渠的蓝色脉络,如巨龙般贯穿东西。
东海之上,一个名为“瀛洲郡”的岛屿赫然在目;西域之地,“西域都护府”五个大字力透纸背。
我站在图前,手持教鞭,指尖微颤,冷汗浸透内裳,双腿发软。
三日唇枪舌剑,耗尽心神,此刻竟觉虚脱。
我闭眼片刻,听见自己心跳渐缓,像退潮后的礁石,终于露出水面。
再睁眼时,目光如炬,环视下方震撼失语的众人,朗声道:“诸位大人,你们口口声声的‘祖制’,你们念念不忘的‘三代之礼’,所覆盖的疆域,不过是这地图上,函谷关之内的一隅之地!”
我的教鞭重重敲在地图上,发出“笃”的一声脆响,如同定鼎之音。
“而今日之大秦,东至沧海,西逾葱岭,南服百越,北却匈奴!疆域之广,远迈三皇五帝!若此刻列祖列宗在天有灵,问一句‘朕的天下,如今几何?’,难道我们要跪在地上,羞愧地回答:‘回禀先帝,天下……就那么大点地方,我们没敢多要’吗?”
骚动在人群中蔓延,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官员和宗室子弟,他们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纷纷挤上前来,贪婪地盯着那幅开创历史的地图,指尖几乎要触到那滚烫的朱砂。
那些黑袍元老们,则在人群的挤压下,踉跄后退,面如死灰。
他们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了。
三日后深夜,大雪初歇,我被再次召入咸阳宫。
嬴政没有坐在他的王座上,而是站在一面巨大的铜镜前。
镜面映出他孤峭的身影,冠冕之下,眉宇间藏着千钧重负。
他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抬手,亲手解下了腰间那柄象征着无上君权的“天问”剑,轻轻置于案上,金属与玉几相触,发出一声清越的“铮”响。
“明日,你不必再去太庙了。”
我心中一凛,愕然抬头。
他终于转过身,目光如幽潭,深不见底,却又亮如寒星,仿佛能洞穿人心:“你说得很对,但还不够。”
他走到我面前,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有些话,有些道理,由你这赤壤君的口中说出,是‘辩’。但由朕的口中说出,那就是‘道’。”
“把火烧得再旺些,也只能温暖一座宫殿。而朕,要让这把火,成为普照大秦的太阳。”
他看着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种混杂着决绝、霸道与无上威严的光。
“你说得对,有些话,只有穿龙袍的人说出来,才算数。”
我忽然明白了。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在为他铺路。
我将那些反对的枯枝败叶,用舆论和民心的烈火焚烧殆尽,清出了一条干净的、通往最终裁决的道路。
而现在,这位帝国的至高主宰,将要亲自踏上这条路,以帝王之身,亲赴太庙,完成这最后的、也是最彻底的降维镇压。
这不是妥协,更不是退让。
这是大秦帝国的天子,要亲自去告诉他的列祖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