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都城,黑石城最繁华的地段,坐落着一座比王宫还要精致几分的私宅。
这是大太监赵公公的府邸。
作为西凉国主身边最宠信的红人,赵公公的权势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宰相,然而此刻,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太监,正满脸愁容地在自己奢华的书房里来回踱步。
书房的架子上摆满了来自大周的精美瓷器,墙上挂着苏绣,地上铺着波斯地毯。但他却觉得这些东西像是在嘲笑他。
“该死的拓跋锋!杀千刀的莽夫!”
赵公公尖着嗓子骂道,手里的一把玉如意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自从拓跋锋下令封锁边境、并在阳关大开杀戒之后,这条连接大周与西凉的黄金商路就彻底断了。
对于赵公公来说,这意味着灾难。
不仅是他手里囤积的大批丝绸,茶叶瞬间变成了有价无市的死货,更要命的是,宫里的那位国主爷最近脾气越来越暴躁——因为他的“透瓶香”喝完了,因为他最宠爱的妃子打破了那面水银镜,正吵着要新的。
国主把气都撒在了赵公公身上,限他三天内弄来新货,否则就要他的脑袋。
“这关口都封死了,连只鸟都飞不过去,杂家去哪儿弄货?难道去抢吗?”
就在赵公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公公,后门有个送菜的,说是给您送来了刚从大周那边弄来的‘鲜货’。”
“大周?鲜货?”
赵公公绿豆般的小眼睛瞬间亮了:“快!让他进来!走密道!”
片刻后,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挑着担子的菜贩被领进了密室。
菜贩放下担子,揭开上面盖着的烂菜叶,露出了下面一个精致无比的红木食盒。
“小人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来给公公送礼。”
菜贩的声音突然变了,不再是唯唯诺诺,而是透着一股干练与冷静。他正是“天网”安插在西凉都城的高级密探。
赵公公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挥退左右,亲自打开了食盒。
“嘶——”
随着盒盖开启,一道金光差点晃瞎了他的眼。
里面没有菜肴,只有一尊足有半尺高、纯金打造的弥勒佛像。
那佛像的肚子圆滚滚的,笑得极其灿烂,正如赵公公此刻贪婪的表情。
在金佛的底座下,压着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个独特的铜钱印记。
赵公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大周皇商——钱万里的标记。
赵公公颤抖着手拆开信封。
他本以为这是一封求饶信,或者是请求他帮忙疏通关系的乞怜书。
但读着读着,他的脸色变了。从贪婪变成了恐惧,最后变成了一种被逼入绝境的阴狠。
这封信里,钱万里没有半句废话,字字诛心:
“赵公公亲启:”
“昔日阳关一别,公公援手之恩,万里铭记于心。然今拓跋锋封关锁国,断绝商路,不仅断了在下的财路,恐怕……也断了公公的生路。”
“公公且想,拓跋锋此人性如烈火,眼里揉不得沙子。他素来痛恨朝中权贵与大周通商,视之为‘资敌’。”
“若此战他败了,自然万事皆休。”
“但若他胜了呢?”
看到这里,赵公公的手猛地一抖。
信纸上,那行墨迹仿佛变成了淋漓的鲜血:
“若拓跋锋攻破大周,携灭国之功回朝,他便是西凉唯一的‘王中之王’。届时,他只需动一动手指,就能以‘通敌卖国’的罪名,清算公公过往所有的‘方便’。”
*“到那时,公公觉得,那位只会享乐的国主,保得住您吗?或者说……他敢为了一个奴才,去得罪一位手握重兵、功高震主的军神吗?”
“不想死,就得让他死。”
信的末尾,只有这冷冰冰的八个字。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