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咬伤的工友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突然也停止了惨叫,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睛同样变成了血红色,扑向了最近的一个路人。
紧接着,茶馆里喝茶的客人、路边吃豆腐的老人、甚至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一个,十个,一百个……
那粉色的死神早已潜伏在他们的血液里,此刻如同约好了一般,同时爆发。
繁华的清河县码头,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变成了人间炼狱。
清河县衙,大堂。
年仅二十五岁的县令**方正**,正手持官印,脸色苍白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他是苏越提拔的第一批新式科举官员,虽然年轻,却有着一股子书生特有的执拗。
“大人!大人快跑吧!”
一名浑身是血的捕头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哭喊道:“压不住了!根本压不住!那些人疯了!见人就咬!被咬了的人也会变疯!医馆的大夫刚想去救人,就被活活撕碎了!”
“这是瘟疫!是天罚啊!”
“闭嘴!”
方正猛地一拍惊堂木,虽然手在发抖,但声音却异常坚定。
他想起了在京城受训时,苏文院长曾经发给他们的一本《防疫手册》,上面第一页就写着:*“若遇急病,传人极快,甚至令人丧失理智,此非天灾,必为敌国投毒。此时,县令之责,在于封锁。”*
“不是病!是毒!是敌袭!!”
方正拔出腰间那把从未饮过血的尚方斩马剑(象征皇权),红着眼睛嘶吼道:
“我是大周的官!我跑了,这毒传到京城怎么办?传到北伐大军那里怎么办?!”
他冲出大堂,看着满城的火光和四处奔逃的百姓,心中在滴血,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一个残忍的决定。
“传令!!”
方正的声音嘶哑而决绝:
“关闭四门!斩断护城河吊桥!堆砌石块,封死城门!”
“从现在起,清河县许进不许出!不管是商贾还是流民,谁敢靠近城门一步,格杀勿论!!”
捕头呆住了:“大人……那我们……我们岂不是……”
“我们出不去了。”
方正看着捕头,惨然一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帽:
“我们死守。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把这地狱……关在清河县里!”
“轰隆——”
伴随着绞盘的转动声,清河县那厚重的城门,在无数百姓绝望的哭喊和拍打声中,轰然关闭。
它关住了一座城的生命,也关住了那蔓延的死神。
而在城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刻。
一名浑身浴血、背上插着令旗的信使,骑着快马,背着县令方正的绝笔血书,从唯一开启的水门冲出,向着北方的京城,疯了一般地狂奔而去。
他的眼中含着热泪,不敢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家园。
镜头缓缓拉高。
从高空俯瞰,不仅仅是清河县。
沿着蜿蜒的沧澜江,原本富庶繁华的十几个村镇、码头,此刻都升起了滚滚黑烟。
火光在夜色中连成了一片,像是一条燃烧的火龙。
呼啸的南风,带着湿热,血腥和腐臭的气息,越过江面,越过山川,向着毫无防备的大周腹地,狠狠地吹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