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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岳猛地抓起耳机,低喝:
“小刘!接!”
“喂!喂喂!大队长!俺!和尚!是俺啊!”
耳机里炸响魏和尚那标志性的、带着浓重河南土腔的大嗓门,电流的沙沙声也压不住他的急切,
“俺到司令部了!司令…司令他老人家正拍桌子骂大街呢!说咱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老虎嘴里抢食!说咱们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屎)’!
让俺问问你,脑袋瓜子是不是让驴踢了?还是让炮震成浆糊了?到底咋想的?!”
江岳几乎能看见李云龙在司令部跳着脚、唾沫星子横飞的模样,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声音沉如磐石:
“小刘,告诉司令:平安县城,咱们占了,但——守不住。”
“啥?!”
魏和尚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几乎破音,
“守不住?!那…那咱们费这么大劲,死了那么多兄弟,打下来图个啥?!给鬼子暖窝吗?!”
“不是真放弃!”
江岳目光如电,思路在高压下反而变得无比清晰锐利,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钢钉,
“是‘撤而不弃’!是金蝉脱壳!”
他顿了顿,确保每一个音节都清晰砸进对方的耳朵:
“鬼子的命根子是飞机!咱们这两门炮,打落一两架是运气,鬼子要是红了眼,派十几架、几十架,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压过来!咱们这点家底,够人家塞牙缝吗?!
留在城里,就是摆在案板上等剁的肉!”
他深吸一口气,将胸中酝酿的惊雷吐出:
“但是!
咱们绝不能把县城白白还给鬼子!咱们撤出去!撤到城外!散入县城周边的村镇、山沟、老林子!像水银泻地,无影无踪!
鬼子飞机来了,炸什么?
炸空城?
炸空气?
让他们炸个寂寞!可咱们的根,就扎在这片土里!
平安县城方圆几十里,就是咱们生根发芽的新地盘!”
“这…这…能成?”魏和尚的声音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难以置信。
“一定能成!”
江岳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一字不漏告诉司令!咱们撤出来,鬼子陆军肯定要来‘收复失地’,装点门面!
他们来了,咱们挡不住?放屁!咱们等的就是他们的陆军!
在城外!在咱们选好的坟场!用咱们最拿手的法子招呼他们!
伏击!袭扰!断粮道!拔据点!把平安县城外围,变成鬼子的血肉磨坊!
让鬼子占不了城!
咱们这是在鬼子的肚子里,种下一根毒刺!
一根扎进去就拔不出、一动就让他痛不欲生、日夜流血不止的毒刺!”
江岳的语速越来越快,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鬼子的飞机厉害?养飞机开飞机,烧的是油!是钱!是命!
咱们跟他耗!耗干他的油库!耗光他的兵员!耗垮他的钱袋子!
咱们在暗,他在明!
看谁先耗死谁!
占了平安县城,就是把刺扎进去了!现在撤出来,不是认怂!
是让这根刺扎得更深!更毒!
让鬼子首尾难顾,血流成河!”
耳机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剩下电流不安的滋滋声。
显然,魏和尚被这“毒刺”“血肉磨坊”的理论彻底震住了,正绞尽脑汁琢磨怎么用地道的河南土话,向暴怒中的李云龙转述这惊世骇俗的方略。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魏和尚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难以掩饰的敬佩:
“大队长…俺…俺把你那‘金蝉脱壳’‘毒刺’‘耗干耗光’‘血肉磨坊’的话,结结巴巴学给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