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侯吉和黄三则如同夜行的狸猫,穿梭在外围张家护卫的哨位之间。
他们脸上堆着热情而卑微的笑容,借着巡查的名义,凑到相熟的护卫队长或小头目身边,袖袍一碰,一小袋沉甸甸的银子或者一件价值不菲的珠宝就滑入了对方的怀中。
“兄弟,辛苦了,陆公子的一点心意,给大家买酒喝。”
“今晚风大,站岗不易,拿着暖暖身子。”
“放心,陆公子说了,以后都是自己人,有福同享!”
拿了好处的张家护卫,先是惊愕,随即是狂喜,然后便是心照不宣的沉默与配合。
原本可能存在的巡逻路线,在不经意间出现了疏漏;原本应该警惕的目光,也刻意避开了那通往矿道深处的方向。
金钱的魔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陆恒没有去看搬运的现场,他相信沈冥和李魁的能力。
他径直走向张清辞的营帐。
帐外,夏蝉和柳青鸾如同门神般守着。
看到陆恒,夏蝉眼神复杂,进去禀报一声。
柳青鸾则是和颜一笑,并未阻拦。
夏蝉出来后,点了点头,陆恒这才掀帘而入。
帐内点着安神的熏香,张清辞靠坐在简易的床榻上,受伤的脚踝被妥善包扎固定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与锐利。
她似乎早就料到陆恒会来。
“外面很热闹。”她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陆恒走到她床前,自顾自地拉过一个木墩坐下,迎上她审视的目光:“是在搬家。”
“搬什么家?”张清辞挑眉。
“玄天教留下的,不止三十万石军粮。”
陆恒开门见山,没有丝毫隐瞒,“还有至少十万石额外的粮草,大批兵器铠甲,以及数额不小的金银财宝。”
张清辞瞳孔微缩,显然这个数字也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沉默着,等待陆恒的下文。
“我已经下令,将多出来的部分,全部运走。”
陆恒语气平淡,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的人,我让侯吉他们去打点了,一万两银子,买他们今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清辞的呼吸微微一顿,看向陆恒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你好大的胆子,这是军资,是赃物!”
“军资?”
陆恒笑了,带着一丝嘲弄,“朝廷的军资,会被玄天教劫走?北方的将士,可曾收到一粒米?至于赃物…谁认定的?你?我?还是那个拿了我的俘虏,就乖乖退走的孙县尉?”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张清辞:“大小姐,我们拼死拼活,差点把命丢在矿道里,为的是什么?只是为了给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做一回清白的苦力吗?”
“李严需要三十万石粮草给北方一个交代,我给他,一分不少,甚至可能因为沿途运输损耗,还会多给一些。这足以让他,让韩明远,让所有关注此事的人满意。”
“但多出来的这些,是我们用命换来的。是你我,是外面那些兄弟,一刀一枪从玄天教手里夺回来的,它们不该成为某些人账簿上冰冷的数字,或者下一次党争的筹码。”
陆恒的声音不高,却句句直刺人心:“有了这些粮草、兵甲和钱财,我才能做更多事,无论是应对以后不可预料的风波,还是我拥有更多不被他人随意拿捏的底气。”
张清辞紧紧抿着唇,胸口微微起伏。
陆恒的话,像是一把重锤,敲击在她一直以来坚守的某些规则和认知上。
她掌管张家,深知财富和力量的重要性,但也始终在规则之内行事。
而陆恒,他好似天生就带着一种打破规则的疯狂。
“你这是在玩火。”她最终,只吐出这几个字。
“但我们已经在火里了,不是吗?”
陆恒直视着她的眼睛,“从我入赘张家,从你被逼着撑起这个家族,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