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丰盛又略带尴尬的早餐终于吃完,陆恒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吃饱喝足,现在吃干抹净,下一步就是走人了,便起身拱手:“楚姑娘,叨扰一夜,多谢款待,在下也该告辞了。”
楚云裳闻言,眸中闪过一缕失落。
这一夜的畅谈,陆恒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妙语连珠的谈吐,还有那惊才绝艳的词作,都像是一道明亮的光,照进了她有些孤寂的生活。
此刻他要走,这云裳阁仿佛瞬间又变回了那个精致却冷清的牢笼。
“公子且慢。”
她轻声唤住陆恒,转身从梳妆台的一个锦盒中,取出一枚用红绳系着的羊脂白玉平安扣。
玉扣不大,样式古朴,却透着一种内敛的光华。
“公子昨夜赠词,云裳无以为报,这枚平安扣,虽不值什么,却伴我多年,望公子带在身边,佑你平安顺遂。”
她将玉扣递到陆恒面前,脸颊微红,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这几乎已是一种含蓄的定情信物。
陆恒愣了一下,看着那枚明显是女子贴身之物的玉扣,心里咯噔一下。
这…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快?
但他看着楚云裳那期待又带着点怯意的眼神,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他接过玉扣,触手温润,还带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多谢姑娘美意。”
陆恒将玉扣小心收起,笑道,“那作为回礼,我把昨夜那首《水调歌头》写给你吧!”
楚云裳眼中立刻爆发出惊喜的光芒,连忙引他到书案前,亲自铺纸研墨。
陆恒提起笔,看着洁白如雪的宣纸,深吸一口气。
他凝神静气,开始挥毫,依旧是那独具一格的“陆体”,笔走龙蛇,狂放不羁,每个字都仿佛有自己的想法,在纸上肆意奔腾。
楚云裳在一旁屏息看着,一开始还被这“抽象”的书法惊得眨了眨眼,但渐渐地,她却从中看出了一种洒脱自在的气韵,与那首词的旷达意境竟隐隐相合。
待陆恒写下最后“千里共婵娟”,并落款“潇湘子”时,她已是欣喜不已,如获至宝。
“公子这字别具一格,与词中神韵相得益彰。”她小心地吹干墨迹,由衷赞道。
陆恒老脸微红,干咳一声:“咳咳,楚姑娘慧眼,那个还有一事相托。”
他神色认真了几分,“我本名陆恒之事,以及我在此处,还望姑娘和司琴能代为保密。在外,姑娘叫我‘潇湘子’便好,我近来遇到些麻烦,不宜以真名示人。”
楚云裳心头一紧,关切地问:“麻烦?是何事?可需云裳相助?”
她想起他之前说“像是逃难”,不由得更添担忧。
陆恒摆摆手,故作轻松:“一点个人私事,琐碎得很,就不劳姑娘费心了,我自己能处理。”
他不想将她卷入自己和张家的旋涡之中。
楚云裳见他不想多说,虽仍担心,也不好再问,只是柔声道:“既然如此,公子一切小心,日后若得空闲,随时可来云裳阁坐坐,云裳扫榻以待。”
说到后面,声音渐低,带着几分羞意。
陆恒心里苦笑,面上却笑道:“一定,一定!楚姑娘这里有好茶好酒,还有知音,我肯定常来!”
但他心里却想:常来个屁啊,这次是运气好,下次没你带着,那红袖坊的大门我都进不来!
楚云裳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对司琴使了个眼色。
司琴会意,转身出去,很快便将掌事老鸨金嬷嬷请了进来。
金嬷嬷依旧是那副八面玲珑的笑脸,目光在陆恒和楚云裳身上不着痕迹地一转,便对楚云裳笑道:“云裳,唤妈妈来有何事呀?”
楚云裳道:“妈妈,这位潇湘子公子,是我的挚友,日后他若来访,无论何时,还请您行个方便,直接让人引他来云裳阁便是。”
金嬷嬷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是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