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传来的物资封锁消息,让养心殿的空气几乎凝固。铜料与绝缘瓷瓶的短缺,如同两根无形的绞索,勒在了电报与电力这两项关乎未来的工程咽喉上。
“查!给朕彻查!”溥仪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是哪几家商号在囤积?背后是谁在指使?与那儒商、与善耆、与使馆区,有没有关联?!”
“皇上息怒,”徐世昌连忙劝慰,眉头紧锁,“臣已命人加紧探查。只是对方行事隐秘,通过多层白手套操作,短时间内恐难查明根源。当务之急,是解决物资短缺。若无铜料,电报线路铺设便要停滞;若无优质瓷瓶,高压输电更是空中楼阁。”
溥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他踱步到窗前,望着紫禁城层层叠叠的琉璃瓦,大脑飞速运转。对手利用商业规则和全球供应链来卡脖子,这确实是超越这个时代寻常政斗的狠辣手段。
“他们能囤积,我们就能开源!”溥仪猛地转身,“徐卿,即刻以朝廷名义,颁布《矿产勘探令》,悬赏勘探新铜矿,尤其是西南云贵、西北新疆等地!凡有发现并具开采价值者,重赏!同时,命各地官府清查库存,尤其是前朝各地铸钱局、兵仗局遗留的铜料,全部登记造册,统一调配!”
“皇上圣明!臣立刻去办!”徐世昌眼中一亮,这是从内部挖潜。
“还有,”溥仪思路继续延伸,“绝缘材料,未必只有瓷瓶一途。传旨格物院,让他们研究用桐油、生漆浸泡棉纱、纸张,制作替代品!或者,研究将玻璃熔拉成细丝,编织绝缘……方法总比困难多!”
“臣遵旨!”
安排完应急措施,溥仪深知这并非长久之计。必须找到稳定可靠的原料来源,并且,要反击!
“聂宪藩。”
“臣在。”
“我们能动用的内帑,还有多少?”
“回皇上,近年来开销巨大,内帑存银……不足八十万两。”
八十万两,对于个人是天文数字,但对于一个国家级的工业计划,却是捉襟见肘。溥仪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从内帑拨出二十万两,交给皇家贸易公司,让他们不惜代价,从南洋、从西洋,绕开那些被控制的洋行,直接采购铜料和瓷瓶!哪怕价格高些,也要尽快运回来!同时,让他们在采购时,散出消息,朝廷急需此二物,价格从优!”
这是一招打草惊蛇兼引蛇出洞。一方面解决燃眉之急,另一方面,抬高市价,看看哪些囤积商号会忍不住出货套利,顺藤摸瓜,或许能找到幕后黑手。
“皇上,此举恐耗费巨大……”聂宪藩有些迟疑。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溥仪断然道,“银子没了可以再赚,时间错过了,就再也追不回来了!去吧!”
处理完这棘手的物资危机,溥仪又将注意力转回西苑。化工坊的进展,同样牵动着他的神经。
他再次移驾化学坊时,发现坊区外围已经被清空,划出了明显的警戒线,赵铁柱还调来了几个可靠的兵丁守卫。李振声和几个工匠,则在远处一个新搭建的、四面通风的简陋草棚里忙碌着,人人脸上都带着紧张和谨慎。
“皇上,您怎么来了?此地危险!”李振声见到溥仪,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阻拦。
“进展如何?”溥仪站在安全距离外,望着那草棚里摆放的陶瓷器皿和一个小型水浴锅。
“回皇上,按您给的方子,铅室法制取硫酸已初步成功,所得之酸腐蚀性极强,确如皇上所言。”李振声指着几个密封的陶罐,心有余悸,“硝酸也已用硫酸与硝石反应制得少许。只是这……这硝化甘油……”他声音发颤,“奴才等用最小剂量,在铜盘内混合硝酸与甘油,反应剧烈,得到少许油状物……其性极烈,轻微震动即可能……可能……”
他不敢说下去,但苍白的脸色说明了一切。
“测试过威力吗?”溥仪问。
“还……还未敢轻易测试。”李振声冷汗都下来了。
“必须测试。”溥仪语气不容置疑,“不知其威,如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