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溥仪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和小德张默默地喝起了粥。温热的粥水下肚，带来了一种实实在在的活着的感受。

喝完粥，身上也暖和了不少，溥仪的头脑也清晰了许多。他知道，必须做出决定了。拖延没有意义，外面的局势不会等他。

他放下碗，看向那黑衣人首领，声音恢复了平静，带着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决断：“请转告孙先生，朕同意与他……暂时合作。首要目标，是清除奕匡及其党羽，粉碎其与日本人的勾结。”

黑衣人首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躬身道：“是！属下立刻禀报孙先生。”他顿了顿，又道，“为方便联系，孙先生指派属下负责与阁下的联络。阁下可以叫属下‘影卫’。”

影卫？溥仪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孙先生还有何安排？”溥仪问道。

影卫低声道：“孙先生认为，皇上不宜在此久留，需尽快返宫，以免宫中生变，予人口实。我等会安排皇上从另一条隐秘路径回宫。此外……”

他凑近几步，声音压得更低：“孙先生让属下提醒皇上，奕匡虽被软禁，但其党羽遍布朝野宫内，尤其是……步军统领衙门和宫内侍卫处，需格外警惕。皇上回宫后，当务之急，是稳住基本盘，尤其是……确保太后的最终懿旨和皇上您自身的安危。”

他这话，意有所指。稳住基本盘，指的是那些还可能忠于皇权，或者至少暂时不会跟着奕匡造反的力量。而太后懿旨和他自身的安危，则是他目前唯一能依仗的法理和象征意义。

溥仪心领神会：“朕明白了。何时动身？”

“半个时辰后。届时属下会为皇上引路。”影卫说完，躬身退了出去。

屋内再次剩下溥仪和小德张。

“皇上……我们真的要回去吗？”小德张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宫里的经历显然让他心有余悸。

“必须回去。”溥仪的目光透过窗纸，仿佛看到了那座巍峨而危险的紫禁城，“那里是朕的战场。”

他掀开被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酸疼的身体。虽然前途未卜，危机四伏，但做出了选择，反而让他的心安定了一些。

他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外面，天色依旧漆黑，但东方遥远的天际线，似乎已经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

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刻，即将过去。

然而，溥仪知道，等待他的，绝非坦途。奕匡的垂死反扑，日本势力的暗中干预，朝野各方的猜忌和算计，还有孙文那隐藏在合作背后的最终目的……这一切，都如同隐藏在黎明前的重重迷雾。

他攥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股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所带来的力量。

紫禁城，我回来了。这一次，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