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队和物资的连长,那年二十六岁。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一场大雪里。”林静婉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他和他的连队,用身体在齐腰深的雪中开出一条路,把我们从鬼子封锁线那边接过来。到了驻地,他们很多人脚都冻伤了,却急着帮我们卸药品,搭帐篷。”
她顿了顿,目光飘向远山:“你爷爷那时不爱说话,总是皱着眉看地图,或者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我们都觉得这个人严肃得过分。直到...”
---
1942年3月底,日军发动春季大扫荡,目标直指太行山根据地核心区域。傅水恒所在的连队接到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掩护后方医院和八百多名伤员转移。
“那是我经历过最惨烈的七天。”陈老接过了话头,声音低沉,“我们连满编一百四十二人,要对抗日军一个加强大队和伪军一个团,近两千人。地形对我们有利,但弹药、粮食...什么都没有。水恒那几天几乎没合眼,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但眼神亮得吓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雨声中,两位老人的叙述交织,将八十年前的画面一点点拼凑起来。
第四天,弹药告急。傅水恒做了一个决定:夜间突袭敌军弹药库。
“那是自杀任务。”陈老说,“所有人都知道。鬼子把弹药库守得铁桶一般,三个火力点互为犄角,照明弹整夜不停。水恒挑了十二个人,我是其中之一。”
“出发前,他在每个人手心里画了个奇怪的符号。”陈老伸出颤抖的右手,掌心向上,仿佛那个符号还在,“他说这是‘护身符’,祖传的。我们那时都笑他迷信,可后来...”
后来,十二个人奇迹般地渗透进去,炸掉了弹药库,十一个人活着回来——只有一个新兵在撤退时被流弹击中大腿。
“那孩子的腿本来保不住了。”林静婉轻声说,“伤口感染,高烧不退,我们所有的磺胺都用完了。水恒守了他一整夜,第二天早上,他拿来一小包药粉,说是从被炸的日军医务所里找到的。”
“那是什么药?”傅博文忍不住问。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陈老缓缓摇头:“我们后来才知道,1942年,日军根本没有那种高效抗生素。那不是日军的药,可水恒从不解释药的来源。那个小战士活下来了,建国后做了县农机站的站长,前年才走。”
傅博文感到脊背一阵发凉。他想起了爷爷的那个铁盒子,里面除了勋章和日记,还有一个从未有人能打开的“怀表”——其实不是怀表,而是一个精巧的金属装置,中心有一个淡淡的、和陈老描述极为相似的符号。
“第五天,鬼子调来了山炮。”陈老继续讲述,声音越来越低,“我们的阵地被炸平了两次,伤亡过半。水恒的左肩被弹片击中,静婉给他包扎时,发现伤口深可见骨。可他只休息了半小时,就又上前线了。”
林静婉接话道:“我追上去想让他至少打一针吗啡,他转过头对我说——我永远记得他的表情——他说‘林护士,如果我倒下了,帮我打开我贴身口袋里的本子,按照最后一页写的做’。”
“那是什么?”有人轻声问。
林静婉摇摇头:“我不知道。因为那天晚上,发生了更不可思议的事。”
---
第五天深夜,日军发动总攻。残余的三十多名战士被压制在最后一道山梁上,下方就是正在艰难转移的伤员队伍。
“我们已经准备和阵地共存亡了。”陈老说,“水恒让我们把所有手榴弹集中起来,绑成集束手榴弹。他说要带两个人从侧面悬崖摸下去,炸日军的指挥所。那悬崖我们看过,根本下不去,那是绝路。”
“可他还是下去了。”林静婉说,“带着两个自愿跟去的战士。我拿着望远镜看,他们就像...就像壁虎一样贴在几乎垂直的崖壁上,一点一点往下挪。有些地方根本没有落脚点,可他们就是能过去。”
“更奇怪的是,”陈老压低声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