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协同网络’却要求我们将所有数据无条件共享,等待全球招标和‘公平分配’?这简直是在扼杀效率,扼杀进取心!”
屏幕上的代表面容平静,语气却不容置疑:“兰诺克斯船长,我理解您的感受。但请记住,‘协同网络’的基石之一,就是确保人类共同遗产——尤其是深海、极地、外太空这类全球公域的资源——必须为全人类的整体利益服务,而不是成为某个公司或国家独占的蛋糕。优先发现值得赞赏,会有相应的奖励机制,但独占开采权,不符合我们共同制定的章程。这能有效避免因资源争夺而引发新的冲突。”
“冲突?哈!”维克多嗤笑一声,“没有竞争,哪来的进步?你们这是在制造懒惰和平均主义!”
“我们是在防止贪婪和战争。”代表冷静地反驳,“章程的每一条款,都浸透着历史的教训,其中很多,直接源于傅水恒先生当年的警示。想想二十世纪的资源战争吧,船长。效率,不应以潜在的系统性风险为代价。请执行命令,上传所有勘探数据。”
维克多脸色铁青,他盯着屏幕上那片诱人的矿藏,内心挣扎。旧时代的本能在他体内咆哮,告诉他应该想办法绕过规定,至少藏起一部分关键数据。但理性又提醒他,“协同网络”的监测无处不在,违反规则的代价极其高昂,不仅仅是法律制裁,更会被整个协作体系排斥,那将是商业和声誉的双重死亡。
他深吸了一口气,深海船舱内冰冷的空气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想起自己年轻时读过的一些关于傅水恒的传记,里面提到傅水恒曾说过:“最大的勇气,有时并非在于挑战强权,而在于克制内心的贪婪,选择与众人同行。”
“该死的……”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委员会,还是在骂那个早已逝去却依然影响着世界运作的东方智者。最终,他颓然地对着通讯器下令:“……把所有数据,打包上传至资源分配委员会公共数据库。”
他妥协了。并非心甘情愿,而是因为维系和平的规则体系,其力量强大到足以约束哪怕最不羁的个体意志。每一次这样的妥协,看似是个人或团体利益的损失,实则都是对和平大厦的一块砖石的加固。
类似的摩擦,在“协同网络”运行的十年间,发生过无数次。从跨国公司的税收分配,到新兴技术的伦理审核,再到文化遗产的数字化归属……每一个议题都可能成为引爆点。但每一次,都是在类似的规则框架和协商机制下,得以化解。过程或许有波折,有争吵,但底线从未被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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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并非静态的乌托邦,而是一个动态的、需要持续投入、调整和守护的精密系统。
当暮色降临日内瓦,和平广场上的人群并未散去,反而越聚越多。不同肤色、不同装束的人们,自发地来到这里。许多人手中捧着自发制作的、带有傅水恒头像或那句名言的发光板,像是握着一颗颗微小的星辰。
没有喧嚣的呐喊,没有狂热的崇拜,广场上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庄重而温暖的静默。人们只是仰望着广场中心那在夜色中愈发清晰、仿佛由星光凝聚而成的傅水恒全息影像,眼神中充满了感激、缅怀,以及一种对共同未来的坚定信念。
阿米尔和卡里姆,通过家里的全息投影,也接入了广场的实时景象,他们安静地看着,少年的心中,某种东西在悄然生根。
李秉哲老人,在首尔的公寓里,关掉了房间的灯,只留下窗外城市的霓虹作为背景。他打开终端,调出和平广场的直播画面,默默地看着,良久,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中,终于卸下了最后的沉重。
维克多·兰诺克斯船长,在深海勘探船的休息舱里,也调到了这个频道。他看着那个全息影像,回想起白天的挣扎与妥协,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略带自嘲的笑意。他举起手边的咖啡,对着屏幕中的影像,无声地致意。
而在“协同网络”总部指挥大厅,轮值的工作人员们,也在忙碌的间隙,瞥一眼大厅侧面屏幕上显示的广场实况。数据流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