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的几秒钟里,书房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阳光穿过尘埃的轨迹,以及傅斯珩身上尚未平息的、冰冷而躁动的气息。他的手指还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视线却如同被钉住,牢牢锁在窗边那个身影上。
苏晚清要回来了。
今晚。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他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激起的却不是纯粹的喜悦,而是一种复杂难言的、夹杂着某种迫切确认感的波澜。他需要立刻确认些什么,需要抓住一些确定的东西,来安抚内心深处那丝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慌乱。
而眼前这个突然变得陌生、不再像她的璃璟,无疑成了他此刻最需要矫正的变量。
璃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道几乎要将她灼穿的目光。她翻书的动作只是一顿,便恢复了自然,仿佛那通电话、那个名字,与她毫无干系。苏晚清?回来便回来吧。正好,或许这位正主归来,傅斯珩就能彻底把注意力从她这个劣质仿品身上移开,她也乐得清静。
然而,她低估了一个习惯于掌控一切的男人,在面临失控时,那种偏执的矫正欲。
傅斯珩大步走了过来,阴影再次笼罩住她。他没有再俯身,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压抑的烦躁。
“晚上有个宴会。”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带着发号施令的口吻,“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璃璟终于从书页上抬起眼,看向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我身体不太舒服,想在家休息。”她说的是实话,洗胃后的虚弱感并未完全消退,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去参与任何与苏晚清相关的戏码。
“必须去。”傅斯珩打断她,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他的目光扫过她身上的牛仔裤和毛衣,带着明显的不悦,“把这身衣服换掉。衣帽间里有准备好的礼服,让阿香帮你打理。”
他顿了顿,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像是在仔细审视一件即将被使用的工具,然后,补充了一句,每个字都带着刻意的强调:
“妆容和发型……按照以前的风格来。”
以前的风格。
即是,苏晚清的风格。
璃璟握着书页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看着他,看着这个试图在她身上重新烙下另一个女人印记的男人,心底第一次涌起一股清晰的、冰冷的厌烦。
她不是傀儡。即使在力量被压制的此刻,她依旧是璃璟,是曾执掌法则的神明,而非任人打扮的玩偶。
“傅先生,”她的声音冷了几分,“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我认为有。”傅斯珩半步不退,他向前倾身,一只手撑在她身侧的沙发靠背上,距离近得能看清她眼中映出的、自己紧绷的面容,“璃璟,记住你的身份。今晚,你只需要安静地待在我身边,做好你该做的事。”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锁链,试图将她重新捆缚回那个名为替身的壳子里。
“什么是我该做的事?”璃璟迎上他的目光,反问。她的眼神清亮,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仿佛早已看穿他所有试图自欺欺人的把戏。
傅斯珩被她问得一窒。该做什么?像以前一样,穿着模仿晚清的衣裙,带着模仿晚清的神态,安静地站在他身边,成为一个合格的、能暂时慰藉他某种情绪的影子?
他看着眼前这双不再有丝毫模仿痕迹、却反而更加摄人心魄的眼睛,那句像她一样竟有些难以说出口。
一种莫名的狼狈和怒意交织着涌上心头。他猛地直起身,不再看她,只丢下一句冰冷的话,如同最后通牒:
“七点,司机在楼下等。”
“我不希望再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了书房,背影带着一种近乎落荒而逃的决绝。
傅斯珩离开后,书房里重新恢复了宁静,但那宁静之下,却涌动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璃璟合上书,看